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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躬身道“小的真不晓得,您待会儿看到就知道了。”
两人对答间,周太后的近侍走到高台边,吩咐宫人“今天表演走解的可是教坊司的伎者他倒是好运道,老娘娘说要赏他,等他表演完了,带他过来谢赏。”
宫人恭敬应了。
场上表演走解的队伍四散开来,马背上的杂伎一边挥舞彩旗,一边颠三倒四、倒立、翻转、盘旋,做出各种花式动作,花样尽出,骏马膘肥雄伟,杂伎身轻如燕,数百人同时做出一样的动作,整齐划一,观者无不啧啧称叹。
宫妃们出宫游玩,不比在宫中拘束,加上和周太后的宝座离得远,被场中气氛所感染,纷纷拍手叫好。
等跑马走解结束,马蹄踏碎扬尘,绝尘而去,杂舞百戏飞奔入场,宫妃议论纷纷,讨论刚才的表演。后宫宴会上也有走解表演,不过表演走解的是群年轻少女,不论队伍的规模还是气势都远远不如眼前这场盛大的表演。
不一会儿,台下传来一片惊呼抽气声,刚才那名指挥走解的猎装男子在内官的引领下走上高台。
这回众人看清男子的相貌了。他身着玄色织金百花轻罗窄袖袍,内衬交领衫、窄腿裤,头裹软巾,巾两侧分别嵌有一只金环,巾后缀有一对软脚,腰间系红绿帛带,领部系有项帕,脚下一双皂色皮靴。刚刚在场中纵马疾奔,他大汗淋漓,身上落满尘土,依然不掩俊美挺秀的出众风姿,一双狭长的凤眸,目若点漆,丰神俊朗。
但是在场诸人并没有被他夺人心魄的风姿所慑因为他身穿伶人服饰,只是一个身份卑贱、为众人表演杂伎取乐的宦官。
即使他脊背挺得笔直,即使他面容紧绷、气势不凡,没有一丝谄媚之举,即使他和侍立贵人左右的宦官泾渭分明,一众宫妃打量他的视线依然带了几分倨傲的轻视。连年幼不知事的小皇子、小公主都以赏玩器物的目光好奇地盯着他看。
周太后招招手,把罗云瑾叫到跟前,笑着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难怪今年的走解和往年不一样,你在军营里待过,会带兵,教出来的杂伎都比别人强。”说着示意宫人拿出封赏。
内官高声唱礼“赏”
声音拉得长长的,又尖又亮,高台上下都能听见。
宫妃们笑着附和,高台之上,一片欢快的笑声。
罗云瑾站在原地,眼睫低垂,眸光藏在暗影中,不泄露一丝心绪,脊背依然挺得直直的。
场上所有宦官都在看他,毫不掩饰他们的鄙夷和幸灾乐祸平时眼高于顶又如何位比内阁次辅又怎样还不是和他们一样任人踩踏的奴才他就算读再多的书,立下再大的功劳,依旧和他们一样,是身体残缺的阉人 金兰看着面色苍白的罗云瑾,心中忽地一阵伤感,扭开了脸,不忍多看。
她没发现,她刚刚挪开了视线,罗云瑾忽然撩起眼帘,飞快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见她没有看自己,嘴角轻轻翘了一下,脸上神情恍然,似悲似喜,还有一丝狼狈。
周太后赏了罗云瑾,宫妃们跟着凑趣,也纷纷示意自己的宫人拿出原先准备好赏赐杂伎的赏封。
宦官有意作弄罗云瑾,故意抬出一只只箱子,直接将里头装的金银撒在他脚下,笑嘻嘻道“诸位娘娘赏”
周太后年纪大了,最喜欢热闹,看得哈哈大笑,宫妃女眷亦笑成一团。
薛娘娘一边笑,一边拉金兰的胳膊,催促她“你的赏赐呢今天的表演这么好看,你刚才看得目不转睛的,可别小气”
小满早已经备好了赏赐,正要吩咐宫人抬出去,金兰叹口气,拦住他,“等等这个我留着赏别人,等会儿再说。”
薛娘娘等不及,掉头去催德王妃了。
金兰松口气。
小满面露诧异之色,瞥一眼罗云瑾,低声应是。
等周太后和宫妃过足了瘾,罗云瑾沉声谢赏,告退离去,不管在场宦官怎么阴阳怪气地奚落调笑,始终冷静从容,冷得像块千年不化的冰。
一日尽欢。
按例,嘉平帝还要效仿前人诏群臣和诗,东苑夜里还有一场宫宴,这次能赴宴的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其余人早已在礼官的指挥下陆续离开。
周太后领着妃嫔回宫,郑贵妃的轿辇突然追了过来,直接挤走其他人的队列,一路横冲直撞,态度十分嚣张。
宫人问金兰要不要让路,金兰笑着说“贵妃娘娘是长辈,自然应该在前。”示意宫人让开道路。
马蹄声声,一匹银鬃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身窄袖戎装,腰佩宝刀,英姿飒爽,挽着缰绳,得意地环顾左右,放任骏马乱冲乱撞,长街两侧的内官宫女惊恐地抱头鼠窜,尖叫连连。
金兰坐在轿辇中,目送戎装女子疾驰而去。
骑马的人居然是郑贵妃。
小满对着郑贵妃离去的方向低啐了一口,小声说“万岁身体不好,不能挽弓上马,郑娘娘每次出行都会穿戎服、骑大马,万岁很喜欢。”
金兰心中一动,忽然明白骑术精湛的薛娘娘当年为什么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