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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央卸甲辞官,谁还能撑起南山这片天空呢?
钟离央把嘴抿成一条线,依旧沉闷着不开口。
林紫玄用筷子敲了敲碗,大方道:“没事啊,东西不够了我府上送啊。”
妙妙笑了笑,道:“没关系啦,反正我这就一个人,平时采蘑菇打山鸡,怎么饿都饿不死,不劳烦你们啦。”
越生疏便越遥远。
秦年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涩,用力地闭上眼皮再张开,疲惫地跟钟离央对视了一眼,道:“你去找他吧,我就在这等你。”
钟离央“嗯”了一声,当着众人的面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起身对妙妙道:“我去拿点酒,找你师父。”
妙妙愣了愣,随即跟上他。
戌时上的山,钟离央子时才回来,秦年中途坐在桌边脑袋挨着手臂睡了一觉,林紫玄食饱后晃悠了一圈,又回到屋里等他们回来。
钟离央喝得烂醉,跌跌撞撞回到向天阑卧室,抱着秦年倒头就睡。林紫玄见诸位都安然,打了个哈欠就被请去妙妙房间睡了。
倒是秦年睡了一觉,这会儿毫无困意,好不容易从钟离央怀里溜出来,大口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这才把满身的酒味撇干净。
秦年走到外面,妙妙正一个人躺在长藤椅上,双手托着脑袋看夜空。
秦年开口道:“想下山吗?”
“……以前想,现在……只想要以前。”
秦年望向远山,把她想说的话全部吞下腹——我可以带你下山,带你到处看到处玩。
“小师妹,其实有时候我挺恨你的,可我一看到你,就忘了要恨你……我恨不起来,你……是我的小师妹呀……反目成仇什么的,我不想要,就想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开心快乐就好了呀……怎么就这么难呢……”妙妙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世,没有前仇旧恨没有故事,我不懂你们这么做要干什么,小师妹,咱们像以前那样,不也挺好的吗
……”
秦年想:是啊,不也挺好的吗?若非自己非要一意孤行,选择自己的梦想行侠仗义,这会儿还在南山上跟着向天阑夏听蝉歌冬踏飞雪呢,若没有离开南山,她和向天阑,和小傲,又何至于此……
有个声音在秦年心底深处低沉地响起,像霭霭远山的暮鼓晨钟般敲打着她——你后悔吗?
悔?秦年想了想,想她一路走来,可有悔意?——没有的。
若是现在的她,回到过去,初入江湖的那会儿,一定不会像曾经那般意气用事,一定会用一个更妥当的方式来处理,可那并不代表她后悔她做过的事。
一颗心,坦坦荡荡,不一定对得起天地,却定要对得起自己。
山水困不住,庙堂留不得,天下安得庇所?红尘浩大,她应归去何处?
她哪里知道,索性泛舟漂泊,何处不为家?天下不容她,她也看不上这天下,又何以为家?
妙妙轻声说道:“师父临走前教给我了云垂海立,却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值得在这南山上守护一生的,是什么东西。”
钟离央曾经说与秦年,守的是山魂,可这座山的山魂又是什么呢?是过客旅人赏眼驻足的十里桃林,或是高山流水同求归人的痴妄,还是一份守护故人的深情?
钟离央不知道,秦年也不知道,妙妙更不知道。
这份执守传到了这一代,像深谷之上一座维系千年之久的铁索桥,啪的一声,突然断了。
南山隐仙,对于妙妙,对于向天阑,对于解千愁,不过只是噱头,谁又能做到成为一个真正的世外高人呢。
秦年道:“若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便舍了这里吧,随我下山,山下,又是一片天地。”她觉得,妙妙还年轻,有大好前程,不该困在一座小小南山上。她跟高迎风不一样,妙妙有武功,而且还是向天阑亲传的武功,再加上一番历练,不求将来独步天下,至少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来,江湖对于她这样得天独厚的人来说,是一块宝地。
“山下,我去过了,不过是热闹凡俗。”
“不。”可以前她并不是这么想的,秦年否定道,“你在这天地之中,哪里都是热闹凡俗。”
来了人间这一趟,吸是烟火气,呼便是七情六欲。
“这凡俗,听上去很愚蠢,然则磨砺人心。知晦浊同流而欣欣向荣,见豺狼分食而抱诚守真,一生做出的每一件事,不浑噩不违心不堕落,是很难的。”秦年看了她一眼,又抬首,“我不希望你对红尘抱着极大的热忱和执念,可避世也不应该是你一生的追求。”
妙妙交换双腿位置,翘起二郎腿,闭着眼睛没说话。
“选择权在你。”秦年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雪还没停,秦年就在空地上跟妙妙打得不可开交,昨日推心置腹的谈话也没使得二人的关系变得更僵或更好。
秦年实在对剑意四诀太感兴趣了,直到向天阑去世,她都未曾有幸见过一次完整的‘云垂海立’,而‘狂酒凌云’是四诀之中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