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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脚守车,秦琤提着下裳,低着头一步一步迈上台阶,偶抬眼一望前路,脸色苍白,后背冒出虚寒,他微微喘着气,对秦年微笑了一下,又专心埋头走路。

    路还长着呢,从江南行到南山山脚下,花了三天半,为了减少颠簸,马车行得很慢,生怕秦琤受不住。秦年很想背他上山,形销骨立的他一定很轻,抱他上山也未尝不可,可秦年知道他不会答应的。

    她便搀扶着他,一步一脚印,秦琤时不时需要歇息,或坐着白雪皑皑的石头上饮水,或就坐在薄雪覆盖的石阶上同秦年说话,他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上山去杀不共戴天的仇人,而是去郊游去赴一场曲水流觞觥筹交错的冬宴。

    早上太冷,秦年和秦琤是巳时上山的,爬到可见短亭处时已经是未时了,秦年从未在上山的路途耗过这么长的时间,那样早就被向天阑骂死了。

    她记得初见向天阑时,他懒散地坐在亭中,一身道骨仙风,举杯就是请客人吃一杯茶,摇扇就是邀山水赏一阵清风,那双桃花眼一弯教谁看了都欣喜。

    站在亭前,放眼就是十里桃林,待到三月春桃生,满眼满心都闲情逸然,正如向天阑说过,这里,山水无忧,闲云野鹤,风月花鸟,风流韵事,多少人求之不得,这里没有风尘,远离世俗,是千金不换,是寻常百姓做梦都能笑出声的世外桃源。

    可这份闲情恣意,她无福消受。

    秦琤和秦年经过亭前,风雪满襟,秦年望了望四周,现在还不是桃花开的时节,雪地里又低矮又乌黑的桃树光秃秃的枝桠看得也挺凄凉的,没有人声,向天阑呢?妙妙呢?都去哪儿了?

    秦琤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他打了好几个冷噤,秦年解开他帽檐两边的绳结,重新打了一个更紧的结。

    每接近屋舍一步,陈年的回忆就在秦年的心底炸开,如同多年不问的木箱,一翻开盖便尘埃翻涌散落,又迷眼又呛鼻,不可避免要吸入肺腑,又想闻闻是何种气温,又小心翼翼阻止自己不要深陷其中。

    离房子不远处,一滩狗血在白雪中流淌,十分刺眼——琴琴。秦年看得出那是被掌风所伤,看来唐高恕已经到了。

    到了屋前,木门是合着的,春联也换了一张,改成了‘女大不中留,男大不成器’,横批‘罢罢罢’。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是原来的好听。

    秦年忍不住一瞥斜后方,那是向天阑为自己搭建的木屋,门边对联还没有换,当年自己亲手写下的‘九渊何用?当撼百罹’而今一读,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秦琤也注意到了,唇齿分离间无声读了一读,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秦年正想解释什么,刚起唇忽听见屋内传来的一声迸裂,她心头一慌,推门而入,下一幕直接让她屏息瞠目——一柄银月弯月横在钟离央的脖颈,钟离央身后之人正是叶子楷。

    秦年紧张到红了眼,连九渊都忘记拔了,冲了过去,秦琤及时地抓住她,道:“别过去!”

    秦年激动大吼道:“叶子楷!放开他!”

    叶子楷诡谲一笑:“小美人儿,你别逼我。”

    “他不会有事的。”秦琤低声道。

    钟离央一声不吭,身上也未见血,东风剑竟不在身侧,秦年暗暗吃惊,就算叶子楷武艺高强,但以钟离央的身手,会被叶子楷挟持住吗?

    左手边传来一声闷咳,秦年一瞥,才发现里屋门大开,那应是向天阑的声音。

    叶子楷冷笑一声,道:“我不杀他,我答应过你哥,等他完事了我再动手。秦年,进去看看,里头更精彩。”

    秦年手心出了一把冷汗,不敢回头看秦琤。

    叶子楷推了钟离央一把,弯刀险些划过钟离央的脖颈,他挟着钟离央去了里屋,秦年咬着牙跟上。

    里头果然精彩,榻柜桌椅无一不断,逍遥一琴摔裂在地,弦断琴毁,分为两半,想来秦年刚刚进门前听到的声响就是它发出的了,唐高恕面对着向天阑,负手睥睨,不可一世的样子似曾相识,而向天阑被卡在被唐高恕拍断的床榻之间,身陷囹圄,满身是血,侧身散发,好不狼狈。

    他歪过头,对着秦年咧嘴一笑,没想过以这种方式见面,实在丢脸,可明明,方才眼见被唐高恕拍断的一张逍遥还双目充血,咬牙切齿。

    秦琤在站在门口,冷漠道:“阿沚,先废掉内力。”

    唐高恕活动了手腕,道:“废了。”

    “折四肢,断筋脉。”

    唐高恕应声动作,秦年看了这场面,倒吸了一口气,把目光移开。

    只听见向天阑闷哼一声,唐高恕拍了拍手:“好了。”

    向天阑拧着的眉头花了一阵功夫才解开,脖子再也不能转动了,就保持着歪头不正的姿势看着秦年,他嘴角溢血,气若游丝,还逼出一口气,假装不经意笑道:“好久不见。”

    秦年该说些什么?好久不见?不要杀他,那是我师父?我哥的夙愿,你能理解吗?一大堆话语在喉头翻涌,秦年吸了一口气,把它们通通咽回腹中,连同与向天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