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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朝臣、子民都在看着他,俯仰着他这座泰山,即便他真的害怕,就是装也得装得神情沉稳。
秦琤闻声没动,秦年略有顾忌,还是走过来轻声喊了一句“哥哥”,他还是没动没吭声,最后皇后过来扯着他走了。
皇后不甘又被皇帝喊回去,但这时候谁都怕皇帝突然的奔溃,皇后最知他心,一声不响地回去了。
人都会有被压垮的那一刻,任谁都恐惧,众臣心中最多的无非是恐惧,可那人不是,他是万人之上的天选之人,与神灵心意相通,就算他的国家湮灭沉入一片死海,也只能是他高举火炬点燃最后一颗星光。
皇后牵着秦琤和秦年的手走,她的手指修长好看,保养的很好,手却很冷,凉意传到秦琤手上,他忍不住用力地多握了一握,试图传递热量。
三人走到屋门口,皇后到底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就是几个老臣爱闹,吵了几架,没事。”秦琤朝皇后笑了一下,挤出的这个笑却让皇后感觉有什么正一鞭一鞭被抽打在她的心头,疼得窒息。
秦琤最后投给了秦年一个短暂的目光,送她和皇后回屋后,走向廊下。
硝烟从北面漫起,一瞬他仿佛真的能听到不远处号角声凄鸣。
秦琤的怒火无处发泄,一拳头一拳头砸在柱上砸个不停,直到被来人抓住手腕。
“阿琤。”皇帝心疼喊道。秦琤停下动作,手骨处留下大片红印和痕迹,石柱却丝毫未损,燥热的风吹开他的发,眉目蒙着一层阴翳,他把头撇向远方,不让红了的眼眶被皇帝看见。
“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吗?”他咬唇道。
皇帝缓缓地摇了摇头,启口道:“我们所有能做的,都做了,成事在天,现在……只有等。”
他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快速道:“只能干等?我什么都不能做?!”
“阿琤,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的使命,将军保家卫国,皇帝勤政为民,每个人能力所及不同,既然成平去打这一战,我们就要相信他,我们有我们自己要做的。”秦琤听完这番话,知道皇帝此刻不再是以天子身份跟他说话,而是以一位父亲的口吻告诉他人生之道。
“什么要做的?我可以做什么?”
“你要保护你的家人和朋友,你的母后,你的妹妹都需要你。”
秦琤闻言一怔,方才眼中的热切和激动消退了大半,愣愣地一点头,又倏尔抬首问道:“那您呢?”
皇帝温和笑了笑,将沉重的手搭在秦琤肩上,秦琤从未感觉到他的父皇竟真如泰山北斗那样坚韧,他道:“朕说过的……朕……要保护朕的子民……朕不能走……朕要留在这里,战至最后……阿琤,你能明白父皇的心吗?你一定能的……为父深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阿年,更对不起你母后,可朕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朕对得起苍生!从朕登基的第一天,到朕入土化成一堆白骨为止,朕没有一天辜负过朕的子民,没有辜负过朕的天下!”上了年纪的皇帝说到后面,情绪激动,有些喘不过气,那颤动的声音在秦琤的耳边回荡,无声息地撼动他的灵魂。
他是他的父亲,是全天下百姓的神,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但就算是神,也有做不到的事吧。
守城
金乌西坠,临天城边厮杀蔓延。
于晁赶来,与东面的援军一起夹击西南方向的敌军。
马蹄下扬起的尘沙将青天颠倒成黄土,两方对抗不相上下,敌军涉水踏岸来略显疲态,被夹击着攻打并不占优势,东面援军意志高昂,杀敌千万,于晁只有一万人,势力单薄,敌寇正面战场攻击狼狈,向后撤退——杀五万难!杀一万人还不容易!
敌军忽然间转变策略,后方领军突然冒出,向于晁方向大肆进攻!
“贼子首领朝我们这来了!”前方士兵大喊道。
原先于晁的军队只扫除零零碎碎的残兵,敌军的主力不在他这,于是便可轻轻松松斩灭。
于晁提高声音道:“调整状态!给我杀——”
可奈何如何以一敌十,于晁眼睁睁看到自己的一万士兵付之东流,敌军摆脱东面军队后转战北面,简直单方面屠杀。等于晁反应过来这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撤退了——胡人的大刀横在他的脊背,没有杀他,以他听不懂的语言简单快速交谈。
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无非就是将军队首领压下,作俘虏,或者让他臣服,去领敌人的军队,为他们打天下。
于晁心一横,夺过敌人的关刀,手一拉,不过碗口大的疤,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身首分离,人摔落马下。
成平从敌军开始转战北面的时候就明白了——原来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栖清宫,不是皇帝,是皇城!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分散自己的兵力前去营救,折兵赔将依旧扭转不回局势。
“将军!他们来了!”在城头喊话的士兵是个新来的,言语中透着浓浓的恐慌,他才十六岁,是前几天紧急征兵刚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