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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微弱细小的光彩极快地冲上云霄,几秒内,夜幕上一定会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璀璨至极的花影。
听见那方响着热闹的烟花,我探出头来,看见整片苍穹仿佛一瞬间被填满,千姿百态过后是沉寂的空洞,我眼里还遗留的光晕,重叠在深黑的长空上却成了满目疮痍。
第33章 睡过去
当我把我的股份转到阿杜名下,他坚持换一笔钱给我。我从不觉得知归是我的,阿杜全权掌管最合适不过了。
那笔钱,我又分出一大半资助福利院,还剩一半存起来打算回乡修房子。我如今最大的憧憬就是用那些积蓄盖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我只想和我的姥姥一起生活,平凡也没什么不好。
当年为了省那么一点钱而坐了两天两夜硬座,不吃不买。我现在的心境早已截然不同,坐上火车前,我买了好多好多零食,像在填满空虚。其实不见得要吃,总像仪式。
在火车上无聊的时间,我将姥姥所有的信都拿出来看了又看,我发现后面的信里已没了那句她常常呼唤我的话。
她老人家一定等得很苦。
姥姥,我回来了。
可是我跋山涉水回到那个偏远的小山村找姥姥,她却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了。她整张脸都耷拉在一起,五官似乎陷入皮肤褶皱里被夹了起来,老得我快不认识她了,我甚至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她也有些不认识我了,独自呆在漆黑的屋子里,无神地睁着眼睛,目光朝向我站着的这个方向,人却默不作声,精神似乎有些恍惚。过了少倾,她才问我,你是谁?
我跪到床边去告诉她,我是雁子,你的不肖孙儿。
我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她没有反应。
姥姥躺在潮湿的床上,眼睛几乎是失明的。她顿时激动颤抖地抚摸我的脸孔,笑得灿烂,却一嘴的黑洞洞,都是没牙的孔。她那双皴裂粗砺的手长在我脸上一样,磨得我疼痛,磨得我分外清醒,她不断地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
我开始接手照顾姥姥了,在那之前都是忙碌的宋小叔和嫁到邻村的容芳轮流照顾的。我顾着姥姥,只先去拜访了宋小叔,走时往门缝里塞了一笔丰厚的红包,如果我正大光明拿给他,他一定不会要。为了让他接受这封红包,我还留了一段话告诉他,我在城里挣了不少钱,已经捐了一大半财产,我是拿您做榜样的,如果您不想接受我的心意,用在学生们身上也是好的,权当我资助母校的。
我都是趁着姥姥睡着了,才敢半夜出来的,她生怕我又走了,连睡觉也是要和我在一起的。
白日里我在房间外面做事的时候,隔不长时间,她就会喊一喊我的名字,我也不厌其烦地应她。
姥姥一晕车,吃得药全会呕吐出来,所以我费力蹬着三轮车拉她去镇上看了几次病。可她总不愿意呆在卫生院里,嫌闷得慌,嫌呼吸不过来。从卫生院回来,我马上熬了中药端过去喂她,也道:“姥姥,生病很痛吧?哪里痛要说,我有钱给你治病,你住院这点钱,我买一件衣服就没了。”
“不,住在病房里跟躺在棺材里一样,我喜欢生病。”
“憨!为什么。”
“因为我的小雁子就回来了,生病好啊,生病提醒我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雁子就能回来。”
“将死之人还不知道吗。我前些天还看见你姥爷了。我死了你不要哭,我是老死的,老死是好事。”
“呸,那您看见我父母了吗?”
“没有,他们是没魂的东西,死得早,也散得早。”
我便想起我们很久以前的对话。有一回我病得厉害,连日不曾上学和干活儿。姥姥突发奇想地问我,你喜欢感冒吗?
我忙点头回答说,喜欢。
她就嗔我,憨儿!你不喜欢。
我仍理直气壮说,我喜欢!
她就问我,为什么呢?
我稚气告诉她,因为姥姥和我都不用干活了。
你怎么知道姥姥没干活?
因为我没看见呀。
…………
“雁儿啊,在城里有没有相中男人?”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我像多年前一样不耐烦了。
我温和地向她诉说我的想法,“姥姥,我不想嫁人,男人总是让我精疲力竭。”
她便说:“好,不嫁,不嫁,嫁男人束缚住自己,那等我死了,你回城里去,我听人说,城里有养老人的地方。”
她所有的期望都被磨尽了,磨得只剩下对我百依百顺。
我上了床同姥姥一起睡了个午觉,一觉睡到中午又是个阴沉沉的天,我才站到屋檐下伸懒腰,院儿里那门槛上忽然出现一只满是泥沙的解放鞋,鞋头的绿胶与布相连的那一部分破了一个小口,便露出主人脚拇指背上黝黑的一点皮肤,解放鞋踏下来后,上头的泥沙散落了些,也抖入了破洞里。她弯腰对着那只鞋有洞的地方抠了抠,还抬起手来闻刚才抠过脚的指头。
她正闻着,视线逐渐向上看见了我,就愣住不动了。她凝视我的同时,手渐渐放下来就着宽松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