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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来到了我们的家。我和周延当时在客厅里聚精会神地看喜剧电影,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清笑,门铃响起的时候他看着电影分心在为我剥桌上放焉了的橘子,也喂了一瓣给我吃。
我咬得果肉四分五裂,血水溢流,支离断碎的橘络也缱绻勾在我舌上,酒甜的味道过后,涩得有些发苦,还有种烂掉的发霉味道。
大抵是被这怪味叫回神了,我不再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影看,让周延停止为我剥坏掉的橘子,便去开门了。
微锈的链子绷直后,门打开了一部分,安全锁阻挡了视线,透过去只能看到那人素净的衣角,她后知后觉缓缓移步过来,我才看清了。
那是一个身着宽松衣物的清瘦女人,整体还算苗条,四肢纤细,只是有些腰粗。她面容寡而显神态沉静,一双眼睛仿佛努力保持着视线平行,使那种清淡的目光看起来有些奇怪,那双骨节突出的起皮到微裂的肿手又紧紧捏著皮包带子。
我顾着看着她,忘了说话。
她也用毫无神采的眼睛直直平视我。
这有点奇怪,我知道,我那一刻就感受到了那种奇怪。
我们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里头传来周延的声音,“是谁啊。”
“不知道,是不是你认识的?”
这个女人呼吸幅度大了些,脚莫名其妙伸到了门口来阻挡着什么。我也就继续打量着她问,“请问,你是……?”
她不语,紧锁眉头盯着某处,仿佛在用耳朵听什么。
身后的室内传来微急又沉闷的脚步声,人出来以后,她单是瞥了一眼周延,整个人便遭受了猛击般顿时木然了,之后怔怔地死盯住他,手仍然捏着皮带,且越来越用劲儿,几乎抓紧成了泡得浮肿的鸡爪样。看起来和她的神情一样惊悚,她就好像见了鬼一样。
我扯起一点缓和气氛的笑容,转头想问周延是不是认识她,却见他脸上的表情和她很像,而又是另一种沉默的木然,甚至是僵硬无措。
那个女人眼里短短时间内蔓延了很多血丝出来,以至于像在哭,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断然掉头跑了起来,紧跟着,周延叫了一声荣娴后,脚步踟蹰着,忽缓忽急地追上去了。
我那时的神情也跟见了鬼差不多,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要一起追上去还是要回屋,忘了现在要做什么,只是茫然立在了门口,张望他离开的方向,被掺杂了灰尘的风吹得愈发糊涂了。
大约思及了一个可能,我停止了继续深想,心一跳起来浑身都在发慌发软,便背靠着门框保持身体的稳重,不知不觉又坐到了地上才感到踏实些。
我不断地在向老天祈求,我之后得庆幸我刚刚是在胡思乱想,一定是的。
我坐在门口等着周延回家,屏声敛气的。像过去他喝醉打车回来以后,我在家周围百无聊赖又聚精会神地望着,等着,最后把他给接回家。
我记不得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记不得我是半睡半醒,还是在做梦,还是真真实实地活在这一种世界中。我整个人好像处于朦胧的现实里,又处在虚浮的魔幻中。
他回来了,还是那一身儿暗沉沉的套装,整体比先前乱很多,无论是头发还是胡渣微长的嘴周围,他也就地坐在我面前,似乎要吹着通道里的风来醒神。大抵我被这风吹得太久,已没了醒神的效果,甚至于糊里糊涂,口干舌燥,还有些睁不开眼。即使在昏昏沉沉中,我仍然记得要提起笑容问周延,她是谁。
他垂了一会儿头,搓着他短发茂密的头顶,不久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抽搐而抖了一下,才渐渐抬起头来波澜不兴地凝睇我,“我太太,对不起。”他那张脸上的神态竟是那么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仿佛他只手遮天上演的那一切只是个过去,只是个过去而已。
“什么太太……我耳鸣了……听不太清。”
“一个太太。”
“谁的太太……”
“周太太。”
“啊……这样啊……那……”我真的太浑浑噩噩了,以至于分不清我们在说什么,一下好像恍然大悟,一下好像没太明白。
他打断了我的话,两只手在说话时总在动,他自顾自地说道:“你能不能给我一次说话的机会,就是我能给你一个解释,我……我会给你一个答复,但是我马上要去处理棘手的事情,很棘手,我得离开一下,你答应我呆在这里别走,我们起码有个交代是不是,我没有辜负你,真的。”
一向稳重的他也这么语无伦次了。
我现在也那么没头绪,茫然不语。
他目光紧锁在我身上,疑虑着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惊呼一句好烫,又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我额头上来确认,便将我抱进了屋子里。我意识不清前,隐约听见他问我,你在外面等了我一夜是吗?我就是个在大事上难得蠢了两次的混蛋,你不能因为我去糟蹋自己,在任何时候。
他求我要好好的,等不等他都没所谓了,他会负起所有的责任,那发生的所有,全在他身上,他不是故意的……
他在说什么?我太困了,太冷了,一蜷缩在温暖里,终沉沉睡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依旧口干舌燥,所幸床头柜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