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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歪歪扭扭,笨拙得像幼稚园的孩子刚学才写得字,只有熟悉的一句话,雁子,雁子,别在外面飞得太晚。
这边情绪才一喜一愧,开春时候的某一天,我同往常一样去给303送饭,却见昨日放在小房子里的饭菜原封不动,已然馊掉了,我正担心303在家是否出了什么意外,隔壁出来一个老婆婆说,303搬走了。
我从这位老人嘴里问不到什么,除了303已走的消息,她不知其余。
我端着两副碗筷悻悻地回家,开门时,我心不在焉把碗筷放在地上,却在地毯边缘发现了鼓起的异样,我看到了淡褐色的一角纸,正疑惑那是什么。提着垃圾准备下楼的邻居说,今天有一个素净的女人在门口徘徊,放了一封信在地毯下面。
我拿起信封端详,上面干净得过分,只有潦草的两个字,雁收。
老实说这信封简陋得很,没有外面买来的那样雅致,但又很精心,似乎是自己裁出来的纸,纸边略毛,整个又折叠得分外整齐。
打开信以后,证实了我的猜想,同时又万分诧异303会写信给我,我以为她始终是漠然的,然而信的内容颠覆了我对她的表面印象。
今天阳光很好,我心里的话终于被阳光蒸发而飘上了喉。
难以置信,吃着您做的饭,我想到了我的父母亲,您似乎很像我的母亲,我的父亲,也似乎有点像我的外婆。比起正年轻的您,请允许在这一天满二十八岁的我更愿意称呼您为您。我虔诚感恩您这些日子以来的照料,我在外面第一次感受到了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有着那样存在特别的人。
我细细读来这封信,心里一时安定了。邻居扔了垃圾上楼时,我还蹲在门口,她见我捏着信出神,随口扯家常问我,留信的人是不是我亲戚。
我愣了一秒,冲邻居摇摇头,又问了下303来的时候精神气如何。
邻居不止说了她的精神气,还将她整个面貌和穿着都讲了一下,讲得颇为碎乱。邻居还说虽然自己喜欢白皮肤,不至于想像那个女士一样白到病恹恹的样子,太苍白啦;虽然还喜欢瘦,也不至于像那个女士一样瘦得贴骨,最后悔的是没上前问人家的衣服和帽子是哪里买来的……
总体来说,那是一个穿风衣的瘦弱女人,戴着一顶可能是草编的圆顶礼帽,打扮得过于利落,因此正面看着还算精神,但是背影暮气沉沉的,让邻居开头以为,那是我和宋元明家里的老人家。
如此看来,邻居对她的印象是苍老的。
我在沙发上坐很久,期间吃掉了原本该送给303的饭,加上先前吃过的,肚皮鼓得有些厉害,我心口上仿佛也鼓起了空虚,像一个吹起的气球,里面全是孤独的空气,由丧人吹出来的气。
我突然感到我没有朋友了,应该说我那位同样在城里而孤独的朋友和我远别了。由于我对她一无所知,连揣度也不能,想象不到她会去哪儿,更不敢想她以后会不会活着。
接着,我念起了容芳,她对我唯一的要求是希望我来到城里转一圈后,绝不能嫌弃她。
宋元明回来也看了那封信,他的侧重点是,303应该用真诚这个词语,虔诚是对信仰。他又揶揄我,说不定你成为了她的信仰。
他不急不缓的轻松语气抚平了我的失意,我不喜欢自己无事可做,平常多将空闲时间拿来变着花样给303和宋元明做饭,现在我又只剩下宋元明了,我还是要做精致可口的饭菜,还是要做不知名画家的助理,想了想没有303,也没什么不同,我那点儿莫名其妙的焦灼渐渐消去了。
我和平常一样主动帮宋元明打下手,过去在303身上关注较多,我其实没有了解过宋元明的大学状况。这天我才刚刚知道他学的是什么专业,这让我惊讶之余,感到匪夷所思,继而情绪又掉到了另一层低落上。
他一面极其认真地画画,像是要把自己的灵魂注入笔杆上,深深地刻进画中封存住,一面漫不经心地说,他学的是工商管理,以后依着家里的人际关系,能去好点的企业上班,都是已经安排好的事,他觉得家里的提议也不错。
我看着他捏得泛白的手指,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认为画纸被他戳破了,他的笔划到哪里,哪里就给破了。等我回神一看,画是完好无损的,那只是我太过担心导致的神经兮兮的通感。
我有多明白他最喜欢的是画画,就有多疑问他为什么不把画画当作职业和梦想。他理性地说,人得活得现实,他身处现实,怎么能只有画画。
后来他讲的话我没怎么细听,大概是说他的画技是从一个精神有宇宙那么广阔的世伯那里学来的,这是真正开学的时候,在外面报的机构艺术班,让他自满又迷茫,不知问题所在,而不能再进步。从世伯打击他画技没灵魂开始,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小学生拿油画棒的时期。
宋元明呶呶不休讲述那时学得有多困难,多挫败,他完全是一张白纸,白纸上现在才好不容易有了点褶皱。
我建议他可以像街头画家一样卖画给别人,顺从自己内心一点。又或者多搞搞宣传后卖,画得好,不如宣传得好,现在人都这样。
他凝了一下回答不这样卖,又不是做生意,他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