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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克制着自己,没有露出异样的情绪。
弘晖本能地觉着有些奇怪,但观察许久,也未从宝珠脸上看出什么,于是只能放下。他想起宝珠的问题,脸上飞上些许薄红,不怎么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富察姑娘与兆佳姑娘都很好,她们对书画的看法,也都与儿子有相似的地方。但……”
嗯?
宝珠疑惑地看着他:“你对她们有什么不满吗?”
弘晖仍是摇头:“她们都很好,可儿子对她们并不了解,无法确定究竟能哪一位姑娘共度余生。”
一位姑娘?
宝珠来了精神:“你若是愿意,大可以将两位姑娘都迎娶回家,一位嫡福晋,一位侧福晋,想必她们绝没有不答应的。”
弘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狠狠将宝珠吓了一跳。
“弘晖你这是做什么?”宝珠赶紧起身上前,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弘晖小心地抬头看了宝珠一眼,眼底竟有几分苦涩。
宝珠有些发愣,弘晖如今不过十来岁,怎地竟有这样的晦暗的情绪?
只听弘晖开口说道:“额娘与阿玛这些年的相处,儿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为人子,无法对阿玛的言行说出半句不是,于是只能尽力陪在额娘身边,想让额娘忘却烦忧。”
宝珠:“……???”她吃得饱睡得好,哪儿来的烦忧?
“但儿子心里也一直发誓,以后绝不能辜负自己的嫡福晋,更不想与自己真正携手一生的妻子成为至亲至疏之人,心里话只能藏着,连枕边人也不能告诉。”
有句话弘晖藏在心里很久了,却不知道该同谁说。
——作为儿子,他总觉着自己的阿玛比额娘还要可怜些。因为额娘至少还有外祖家可以依靠,有李嬷嬷尽心尽力为她打算,有自己这个儿子可以相依为命,可阿玛如今瞧着倒是花团锦簇,可仔细一想却能发现,簇拥在他身边的人竟无一人是全心全意为他打算的。就连苏培盛在面对阿玛时,也总会担心哪儿一句话说错后掉了脑袋,于是总是战战兢兢,并不敢畅所欲言。
——有时候弘晖总觉着,阿玛竟有些孤家寡人之相了。
他不想变成阿玛那样。
其他的若是无法避免,至少额娘与妻子,弘晖想要与她们保持正常的关系。
若是自己以后与妻子之间的关系变成额娘与阿妈这种除非有事,否则一句闲话也没有的话,比起夫妻更像是上下属的关系,他觉得自己肯定会疯掉的。
宝珠虽然不知道弘晖想法,但他并非想要坐拥齐人之美,她还是看出来了。
不得不说,在发现这点的时候,她的心情都明媚许多。
她想了想,道:“这两位姑娘虽然都很不错,但你自己就没有丝毫的偏好吗?”
弘晖怔愣片刻,苦笑着摇头:“两位姑娘无论是相貌身段儿还是才学家世,甚至是与儿子内心的真正想法都相差不大。额娘一共拿出儿子的三幅画作,一幅母鸡带子觅食图,一幅老雁眺望图,一幅牡丹争春图。两位姑娘对母鸡带子觅食图的见解均与儿子作画时想法相当,二人均意识到了此画讲的是额娘对儿子的教养维护之恩;但富察格格只在老雁眺望这幅画中与儿子产生了共鸣,对牡丹争春这幅画却观察不够细致;”他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失望,“兆佳格格则与之完全相反。”
“若要儿子分辨,实在有些为难。”
老雁眺望图所处背景是深秋,老雁眺望的方向也是南方。若说老雁,自然是对落叶归根的向往;但若将老雁视作弘晖,他作画之时想的却是额娘。
因为他看出了额娘对福晋生活的不满足,也看出了她对自由、对幸福的向往。
可惜生在皇家,这一切都成了奢望。
正如老雁一般,心里对南飞的想法有多坚定,也困囿于苍老的身体而无法将想法付诸行动。
真正算来,弘晖画这幅画的最初原始动力,也是对宝珠的心疼。
富察格格倒不是真的对弘晖的想法真的那般了解,但她看到这幅画后产生的感悟,也与她自己的家人相关。在弘晖看来,这便是富察格格理解了自己的。
而牡丹争春这幅画却要简单许多。
这幅画的当中画满了颜色艳丽炫目的富贵牡丹,几乎要将人的眼睛占满。但若是细心的话,一定可以从这大片大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