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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太困了,疲倦笼罩着每位蔫头耷拉的乘客。

    这段插曲很快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淹没。

    晚上车少,司机把车开的飞起,下了高速后,道路明显变得不好走,一颠一颠的,磕的屁股疼。

    夏藤一直没睡着,挂着耳机盯着窗外看。高楼越来越稀少,建筑越来越落后,她的心情越来越诡异。

    大巴摇摇晃晃到达昭县时,已是夜里两点多。

    下了车,她第一时间找了个垃圾桶,吐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这两天她基本没怎么吃东西,胃是空的,刚一抬头,垃圾桶四周扎堆的苍蝇让她没忍住又干呕了两下。

    她把杯子拿出来漱口,吐完水,手背抹了把嘴,看着眼前荒凉的景。

    她没见过这么寒酸的车站,又小又破,汽车站三个字牌立在黑夜里,萧条而老旧。路灯有气无力的散发出暗兮兮的黄光,出口处停的三轮车比汽车多。

    三轮是那种后边带框的,没看错的话,这似乎是这附近唯一可以载客的代步工具,因为夏藤看见有几个人轻车熟路的拎着箱子跨进那个框里,然后开始和车夫讨价还价。

    夏藤想象了一下自己抱着行李箱坐在三轮上的场景,光想想就已经快窒息了。

    她打开手机,习惯性的点叫车,界面半天都刷新不出来,最后弹出来一个让她检查网络设置的提醒。

    她看了一眼网络状态,没有4G,只有一个E。

    这个E,让她顿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叫不了车,她准备就近住个宾馆。

    夏藤拉着行李箱,滚轮碾在疙里疙瘩的石头路里,噪音巨大,拉的无比费劲。好不容易走到最近的一家,门口立着一个脏兮兮的灯箱,上面印着四个大字:高兴旅馆。

    她的视线往旁边扫去,一连三家,全都是这种画风,一家比一家破,就差直接往窗户上贴“按摩”“洗脚”了。

    这儿连个快捷酒店都没有。

    夏藤犹豫了。

    她甚至怀疑这些店能不能线上支付,因为她身上没带多少现金。

    而且,在这种地方睡一晚,可能会成为她这辈子的噩梦。

    在她发愣的片刻间,耳机里的摇滚变成了来电铃声,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陈非晚。

    她接通,没说话。

    “到了?”

    “嗯。”

    “没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

    这话听的她不舒服,她把口罩往下移了点:“这儿没人认识我。”

    陈非晚不做评价,她熬到这会儿眼皮已经快黏住了,没工夫和她计较,只道:“去你姥姥那吧,她刚和我通完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到,老人家见不着你一直不肯睡。”

    夏藤无语:“都几点了还折腾。”

    陈非晚马上语气斜上去:“一大家子陪你耗到半夜,到底谁折腾?”

    她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粒。

    “没车。”她说。

    跟前有个男人在抽烟,烟熏火燎的,她皱着眉往旁边让了让,“只有三轮。”

    陈非晚寸步不让,“三轮就三轮,去了就别嫌东嫌西。”

    眼看又要吵起来,夏藤当机立断挂了电话。

    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亲妈也一样。自打出了事,陈非晚起先是心疼她的,可是在她无数次歇斯底里和莫名发狂后,再多的耐心都能耗到尽头。

    于是两看生厌,日子在无声中暴裂,腐烂,心疼变成嫌恶,争吵无休无止。

    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得疯掉。

    陈非晚和夏文驰商量过后,决定先把她送回老家,避避风头,也能暂时还他们一个清净。

    ……

    夏藤看看眼前幽幽闪光的高兴旅馆,又看看那边的三轮,一咬牙,拎着箱子去了。

    她挑了个带斗篷的三轮,看起来比其他的稍微高级一些,起码能挡风。

    车夫长了张极其淳朴的脸,问她去哪儿,夏藤打开备忘录,把上面记着的那串地址给他看:“能去吧?”

    “能,能。不过到西梁桥得十块,那边晚上路不好走。”车夫说完,有点紧张的看着她,似乎做好了被讨价还价的准备。

    这个年代了,还有这种廉价劳动力。

    夏藤“嗯”了一声,要提箱子,车夫一看,赶紧从座位上跳下来,“我来我来。”

    夏藤没跟他争,撒手让他拿。他接过她手里沉重无比的行李箱,给小心翼翼的扛到了棚帐里,没磕没碰。

    夏藤说了句“谢谢”,也钻了上去。

    *

    昭县是夏藤老家,边陲小县,她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两个月。

    她对这里的记忆很少,但有些记忆足够深。印象里,西梁桥底下的河总是很急,拍岸的水声夜里都能听着,她每回过桥都不敢往下看,生怕掉进去被冲走。

    外婆家就在桥头的高坡上,那时候夏藤一直觉得西梁上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