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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变八,争先恐后地张牙舞爪,让她无处可逃。

    而她刚洗了个热水澡,头发也还没干,睡也不是,坐在桌前也看不进东西,闭上眼就是顾淳的模样,那人朝她微微笑着,甚至招手说:“阿瑜,来,这里有剥好的荔枝。”

    可片刻之后,那张笑脸就冷淡下来,换上了陌生的面具。这场景反反复复在公孙瑜脑海中播放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乎要把她搞得崩溃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公孙瑜猛地站起来,几乎是惶急地跑到了门口,在推开的一刹那又把手缩了回来,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番——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期待什么解释么?

    此刻已经过了子时,秋日的凉意从窗户缝里钻进来,都不能再做到悄无声息。站在门口的顾淳还没张口,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阿瑜,”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在听,你也不必开门。等你出来了,也不要怪谁让我来这儿——是我求的箫薇。我怕今日不来,就再也没有和你说话的机会了。”

    “我是向你隐瞒了身份——从前在邺都的时候,我是顾家的大少爷。后来顾家无辜获罪,我和顾烨是被迫去的白城,一住就是五年,一直没找到机会回来。”

    听到“白城”,公孙瑜觉得心里又揪了一下,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你当日,是故意送我扇子的吗?”

    门外的人愣了一下。

    公孙瑜的眼眶已经湿了,她抬手随便抹了两下,克制着声音里的哑意,接着问道:“你早就知道,只要说几句好话,我就一定会带你来邺都对么?”

    及笄礼,只是借口对吗?自己所视若珍宝的东西,倒成了别人达成目的的工具。自来到邺都,自己日日牵挂他,怕他过得苦,怕他太执拗而不得志。她甚至不敢去细想这算不算喜欢,对于公孙瑜来说,顾淳有千般万般不不如人意的地方,若这样都能不知不觉交付真心,恐怕就再也没了收回的机会。

    这些不曾对人言又无法抑制的感情,到头来都是一场笑话。

    而这个单纯的穷书生,不过是活在想象里的一个影子,真正的顾淳正戴着面具,深不可测,随时能翻云覆雨。

    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价值。对一个人付出了太多太多的真心,他便成了无价之宝。即便是不断告诫自己要理性,但当有人把这赤/裸/裸的真心摔在泥土里,指着它说这一切都是谎言,任谁都不能云淡风轻地一笑而过。

    顾淳沉默了一会儿,仍是轻声问道:“能开开门吗?”

    “不必,”公孙瑜赌气地回道,“我认识的顾淳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就像是劝慰自己一般,说完这话,便真的抬脚往屋里走了两步,却突然听到门外的顾淳像是不舒服一般,重重地喘息了几口,紧接着便是人倒在地上的声音。公孙瑜吓得连忙转身,飞快地把门打开,蹲下身一把抓住了顾淳的手:“你怎么了!”

    那手冰凉的吓人。顾淳半靠在墙上,微微皱着眉头。他穿的太单薄了,根本扛不住夜里的凉意,更何况不久前还落了水,若只是回顾家简单收拾了一番便来到箫府,不生病才怪。

    “坚持一下……”公孙瑜声音颤抖着,“我去叫人,我……”

    然而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冰块般的手一拽,失去重心倒在了顾淳怀里,对上了他的目光。

    “我知道,”顾淳眼睛一眨,本想作出“计谋得逞”的愉悦感,却带着几分倦意和内疚,“让你不生气是不可能的,所以作为补偿,今晚你问什么,我都好好回答。”

    第30章 西戎

    公孙瑜本想当场发火,却一点脾气都上不来了。

    她沉默了片刻,还是偏过身去,表示了妥协。顾淳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进去坐在了桌边的靠椅上,而后迅速摆出了一副举白旗的姿态,老老实实地开了口。

    “我和顾烨一直在找机会回邺都,”顾淳说,“我们在这儿还有些人脉,比如书院的张珩、箫府的秦谷雨……都是老朋友。”

    “这就说的通了,”公孙瑜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果然是瞎操心,一腔关怀如东之流水,“他在邺都不是无依无靠,能和张家是‘故友’,想必顾家也曾经辉煌过……楼起楼倒,世家的那些事儿,一时半会儿也问不清楚。”

    “那箫薇知道吗?”她接着问道。

    “不知道,但我们不会做不利于箫家的事情。秦谷雨既是入了玄影卫,就绝不会背叛。”

    公孙瑜一边听着,一边倒了杯热茶给他递过去,接着说:“那你扮作杨岷,是有……”

    “是有苦衷吗”几个字说到一半,那种被欺骗的委屈又莫名涌了起来。她顿时停住,但顾淳已经明白了这问题,轻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