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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的一个木匠继续手中的活儿,刨刀用力往前一推,大嗓门地问:“这活儿都是男人的事,你家男人怎么不来请人!”
周围隐约露了几声不怀好意的笑。吴姝不气不恼,只伸出了手,指腹在刚刨过的木面上,顺着纹路轻轻地滑,缓而顺。
指腹上细滑又坚硬的触觉,像汉子那肌肉喷张的手臂,又像嚼了一块粗糙的豆腐。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声音清冷:“这世上,是男人的银子是钱,女人的银子就不是钱啦!”说完捻了捻手,又放在鼻端下嗅了嗅,清新的木头气味,带着刚才汉子身上的热气,吴姝掏出了银子。
众人皆是一愣。
这世人瞧不上女子,是因为女子依附男子,可谁都不会跟银子过不去,管它是男子女子的。
刚才那说话的木匠赶紧咧嘴,招揽道:“我家二爷有空,你的活儿我们接!”
二爷?吴姝眯了眼,可还是点了头。
见吴姝应允,那木匠把手上的刨刀一丢,就领着吴姝两人往里走。众人见木匠领了生意,都在懊恼刚才一时大意,见只是个黑衣黑帽的妇人,身边的小丫头看着也灰衣土面的,不想竟是给银子的主儿。
吴姝跟在木匠的身后,阿兰也跟在后面。
走路的风一吹,周围混杂着汗味、木料石浆和下过雨后土地被蒸烤的气味,浓郁得让人头闷。
果然是臭男人,吴姝心道。
路边杂乱堆着石块泥料,弯弯曲曲地穿过两道廊门,进了一条胡同,胡同里散养着几只仰头阔步的大公鸡,地上有一趟子泥水,估计是下雨天留下的。
吴姝见那木匠直接从泥水上走过,溅起的污水落了一小腿,她眉心一皱,停了半步,绕开那趟泥水,格外小心地顺着墙根走。
忽的!
“哎!看准了!”一声暴喝。
吴姝只顾着踮脚避开地上的污水,又是倾着身子走路,这突然的一喝,吓得她有些懵。
抬头时,还没来得及防备,就被一双大手推了一把,本就脆弱的站姿,结果身子直接扑到巷子对面的墙上,哎哟一声,惊得脚边不远的大公鸡,扑簌簌地拍着翅膀飞开,扇了满天的污水。
且不说帷帽歪到一边糊了眼,胳膊被撞得生痛,再看鞋面和裙裾边上,沾了黑糊的泥水,还隐约散发出一股鸡屎味,夏日的烦闷腾的一下子冒了起来,吴姝火了!
顾不得阿兰地叫唤,吴姝一把掀了头上的帷帽,瞪着推她的汉子,嚷道:“干嘛推人!这巷子是你家的!”声音是又尖又厉,含着浓浓的怒气。
推人的周旻一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他理亏嘴笨,而是他也没想到推的是个女子,而且吴姝愤而脱帽的刹那,他有些傻眼了。
黑衣黑裙,素面寡饰,从头到脚没一件首饰,高领的衣襟,脸色冰冷目中带怒。
不是个讨喜的模样,可白皙得过分的肌肤,在沉黑布料和黑发的衬托之下,有种让人震撼的对比之艳。
周旻还来不及细看她的五官,吴姝冷哼了声:“推了人,就这么闷不吭声的,就想了了?”
疑问之处,怎么听都让人觉得阴阳怪气。
肩上的负重搁久了,让周旻有些吃力,汗珠一颗颗地从他的额头上冒出,沿着脸颊鼻梁骨滑落。
还别说,这匠人虽也是一身蛮壮,可他的五官极为深邃,浓眉挺鼻,不比一般的匠人相貌粗俗。
周旻叫那木匠帮他托了把手,把背上扛着的木桌子放了下来,撩起衣衫下摆,擦了把脸。
可就是他这样一个撩衫的动作,露出了胸腹之间结实的肌肉,因为汗湿和喘气,带着那块块腹肌,像敲在了吴姝的心头上。
“对不住,我也没注意。”周旻擦了汗,喘着粗气地道歉。
仿佛那热腾腾地喘息,要扑到吴姝的脸上,瞧着刚才他们俩抬木桌落地,看着也不轻,刚才他一人扛,想必是费了不少功夫。
再看他裤腿管上黏着不少木屑,应该也是个木匠。
怎么都是木匠?她今日要找的可不是木匠。
领她来的木匠对吴姝点头哈腰,“二爷也是没注意,这巷子太窄,桌子也重,请娘子莫要怪罪。”
“你要带我见的人呢?”
木匠一指周旻,“这是我家二爷,木工泥浆砌墙修补都行。”木匠说完,又向周旻嘀咕了几句。
那周旻上下瞧了她几眼,问:“要砌墙,是被雨水冲垮的?”
“嗯。”
见她是个妇人的打扮,又问:“你男人呢?”
吴姝冷笑了下,“请你去砌墙,你问我男人干什么?是怕我不给你银子吗?”
吴姝心下已经有了离意,虽说刚才那一推不是故意,可这人的态度也是有问题,还叫“二爷”?不过一个糙汉子。
周旻用舌头顶了下牙后槽,斜着脸说:“这样吧,问你男人呢?没别的意思,这砌墙呢,若要牢固的话,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若这事没经过你家男人的同意,我们一帮大老爷们跑到你家去,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周旻的声调不太友好。
吴姝朝天睨了睨:“你该担心的是你自个的手艺,到时达不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