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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个屁,钟家世袭勋爵,一贯自认高人一等。放尊重点,呢度系香港,讲钟邵奇嘅坏话,因住俾人抛尸铜锣湾咯,傻仔!(这里是香港,讲钟邵奇的坏话,小心被人抛尸铜锣湾咯!傻子!)”

    话里话外的不屑,听得人两颊烧红。

    的确,如果不是因为恒成地产在内地如日中天,钟邵奇根本不可能赏脸参加这种应酬,屈尊纡贵到这种在圈中人看来绝不入流的酒吧来跟人饮酒作乐。

    毕竟,很显然,钟邵奇完全融入不了他们。

    宋致宁身旁的几个青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沉默。

    数秒后,打断这沉默的,是倚在宋致宁身边的一个公主愕然的尖叫。

    ——宋致宁重新开了瓶酒,瓶口向下,将一旁的公主淋了个全身湿透。

    “行了,大不了等咯,大家接着玩。”

    他甩着钞票,示意女人用嘴来叼,嘴边的笑容愈烈,仿佛一点不受主客离席的影响。

    “有酒喝,有妹玩,不就够了?我宋致宁什么时候让朋友玩的不尽兴过?”

    =

    十二月的香港,夜里冷风直往领口钻。

    缩紧脖子穿过马路,陈昭在酒吧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下了最后一份便当。

    刚才为了摆脱那个脑子烧坏了的公子哥,她连落在后台的外套都没拿,就匆匆离开。

    以至于出门时,身上不过一件黑色吊带背心配一条包臀牛仔短裙,冻得全身直打颤。

    好在,开着空调的便利店是她24小时的港湾。

    一边扒拉着便当,一边听着店里循环放近来入围劲歌金曲的新歌来练广东话——在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她而言,曾算是难得的平静闲暇。

    在香港的最后一晚,亦没有什么例外。

    便利店的店员撑着下巴昏昏欲睡,她坐在狭窄的长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便当里大小不一的牛腩。

    玻璃隔开店门内外,从她所在的位置,抬头一看,视线正对着街对面的‘Muse’酒吧。

    有人出了酒吧就在街边干呕,有不谙世事的女孩被人搭讪、羞红着脸,也有成了醉虾的被人挑拣,拉拉扯扯着扛回陌生的车里。

    这是香港夜生活里的常态。

    也是许多人虚度年华而乐在其中的生存方式。

    至于马上要离开这种人生的陈昭——她只是打算等那个扎眼的宋三少走了以后,再回去把自己的外套拿回来。

    哪怕实在要蹲守一晚上也没办法。

    毕竟那件Diesel的外套花了她五千多港币,是她唯一一件狠下心来买的名牌货。

    她还准备穿回家去过年,免得被人识破自己混得不好,又要多花口舌粉饰太平。

    时钟渐渐走向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后来陈昭想,如果她知道五分钟后从酒吧里出来的会是钟邵奇,别说五千,就是五万港币的外套,她也绝对会头也不回地丢了就走。

    但人毕竟是人,哪里有预料悲惨命运的本领。

    她就那样毫无防备地看着钟邵奇从自己视野的角落里出现。

    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的灰蓝色西装,皮鞋锃亮。他只是随便在街边一站,仿佛随时能拍上一封香港大街小巷都能看到的金融杂志扉页,在那些来来往往出入酒吧、神志不清的男男女女中间,尤为鹤立鸡群。

    站五分钟,他推了七次眼镜,略略蹙眉,显然并不习惯周遭那种迷乱嘈杂的氛围。

    而后,伴随着他看向街对面的冷清目光,陈昭蓦地手忙脚乱,险些从高脚凳上跌了个四脚朝天。

    好不容易恢复平衡,又慌不择路地跳下长凳,矮身蹲到冰柜一旁。

    抱着头,弓着腰,一副打死不愿意挪窝的窝囊相。

    就连柜台边那个小鸡啄米的店员,也被她那一顿动静吵得瞌睡虫醒,探头一看,“小姐,你这是在干嘛?”

    “怎么蹲在雪柜边上,那边……”

    突然地,又断了下文。

    陈昭听到脚步声。

    不急不慢,一下一下,踩上她濒临崩溃的慌张情绪。

    便利店店员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啊,先生欢迎光临,请问……”

    第3章

    “辛苦,给我一个打火机。”

    香港便利店面积窄小,不过寸土尺地。

    陈昭躲在店内唯一能挡住人的大冰柜旁,背后五步远的地方就是柜台。

    男人的声音不缓不急地传到耳边。

    低沉却清透,字正腔圆。

    暌违六年,和她印象中的钟同学似乎也没有多少差别。

    陈昭微微侧过头。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店员递过去一个打火机,复又指了指身后的香烟,追问一句,“先生,需不需要别的?”

    没人回答。

    伴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店员低头看了一眼柜台,面上惊诧,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