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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盆。”
明珉弯下身仔细端详那两盆植物:“都这么大颗了,发得满盆子都是,枝干都有我的手指粗,得种多久才长这么大。”
多肉植物长得极慢,就她带来的几盆小不点,小小一棵老板还说是老桩,种成他家这样的,可得不少年月。
严默放下手中喷壶,停下浇水的动作,依在阳台栏杆上,半是回忆,半是猜测地回答道:“大概,有八年了吧,不是什么难活的品种。”
如果中途没有因为植物死去,□□心的父母担心他到处找,换成新的话。
看样子多半还是原来那两盆,同样的品种,这么大棵不是那么好找的。
八年,这么久,难道是在得失忆症之前就养的?
明珉用自己敏锐的第六感发誓,严默看似平淡的语气里,隐含了刻意掩饰的失落。
难道这盆植物,有可能碰触到什么不好的记忆?
她不再细问,只评价了句:“长得可真漂亮。”
转移了注意力,话题转移到别的盆栽上,两人一问一答间,时间如流水般过得悄无声息又迅疾。
他居然和一个陌生的女孩聊得热络。
严默自己都觉得奇怪,他性格虽然算不上生人勿近,但也不算热情,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却和隔壁邻居谈兴大发。
难道是一个人独居太久的原因?
或许,只是回忆在作怪……
那两盆养了八年的多肉植物,是另外一个女孩,留在他这里的。
想到笔记本中描述明珉的“植物杀手”四个字,最初曾经拿来取笑她。
思及过去,严默陷入回忆。
她现在,应该已经远在他乡,嫁做人妇了吧……
季晓芸。
初进大学,就和他在一起的女友。
大三那年,她隐瞒他申请留学,连商量都未有,报名去了英国的一所大学交流,为今后在英国攻读硕士学位做准备。
“我先在这边交流的学校呆半年,半年后就回去。”她在视频电话中这样说。
压下心中的存疑,按捺下先斩后奏的不满,怀着对她的爱意,他仍旧好脾气地,宽容地表示理解。
依旧包含期待地对她说:“我等你回来。”
然而归来后,临近毕业时,她吞吞吐吐地表示,自己已经做了决定,要去那边继续攻读硕士学位。
学校找好了,导师也联系过了。
她准备得很充分,唯一没有准备的,只剩下自己。
覆水难收,做不成恋人,大概率今后也成不了朋友。
他还是给予最后的祝福。
最后在她抱歉的羞赧中,他了然地说了句:“其实我早有预感。”
有些人,即使再亲密,也只能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和地点同路。
时间过去,地点换了,就要成为熟悉的陌生人。
纵使再不舍,她有她的远大前程,并且已经做了割舍。
他如果穷追不放,纠缠下去,也许连两人间最后一点情意都消磨光,可能她会离开的毫无愧疚,而他也在失落中心怀怨恨。
何必呢,不是所有的念念不忘都有回想。
他决定在她向前走的时候,也不回头了。
却没成想,她走得远远地,他却因古怪的失忆症,再也走不动……
分手在八年前,正常情况下,这段关系应该随着时间过去,在里面褪了颜色、失了光彩。
应该久远到近乎淡漠的。
但于他而言,在记忆里却仿佛只过了半年,分手犹在眼前。
其实在一起的时候,他和她的感情一直很稳定,极少吵架,大概因为两个人性格都偏向理智,不过多的任由冲动支配。
室友甚至觉得,他们俩像是偶像剧中走出来的金童玉女,不管家世、长相、性格都相衬,肯定能逃脱毕业分手的魔咒,将来走到一起组建家庭。
但是人算,终究敌不过天算。
得了病后,他和她更加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了再续前缘的机会。
“严默,这两盆多肉植物还是放在你这,我怕我又养死了。”
记忆闪回,洛晓芸十九岁的脸在他面前清晰如昨,那笑容是干净的,眼神是明亮的,连那时的怦然心动都尚存余温。
“你这个植物杀手。”他一声嗤笑回应。
“那就拜托你啦。”她跟在身后讨好。
明珉在面前一鞠躬,笑着说的句“那它们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与季晓芸十九岁的身影在他脑海中重合。
她们相似吗,也许有相似点,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不会弄混淆,有关她的记述也不是在移情。
连记忆都不能累积的自己,能将情移到哪里去。
笔记本里吗?
自嘲地勾起嘴角,严默结束短暂回忆,对面前的女孩说:“盆栽放好了外面冷,我们还是进屋里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