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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仙阁立于繁华闹市,闹中又取静,沿街市小巷穿进弄堂,只见门漆彩凤,柱盘金龙,大红灯笼悬高,外观好不奢丽,富贵竟如皇宫。人烟凑集,车马喧阗,听丝竹之声入耳,闻脂粉香气扑鼻,有如至人间桃花源。抬头一看金灿灿的大字书天仙阁,亦晓得这哪里是甚麽酒楼,分明是青楼。
那门前站着几位华服丽人,模样上乘,呼来曳去。待走进门内,迎来一浓妆艳抹的妇人,正是这天仙阁里的鸨子,人唤张妈妈。
这张妈妈一瞧见这一群贵客,一双厉眼便辨出好歹,血唇大口张口道:“哎呦呀,这不是王大官人,您今儿贵脚抬临咱家来!”说完往楼上喊了一声:“春儿,快出来,王官人来看你来了!”原来这王少卿是这里的常客,素日不着家的功夫全花销在了这里,呼朋引伴,包了二三个粉头,止他来时便要来服侍,时而爱单耍,有时来了兴致亦是玩一曲双飞之乐,全无顾忌。
只听王少卿抬手招徕:“张妈妈,今儿可不单是为我,给我备一间最宽敞的厢房来。”张妈妈一听喜得脸上白粉都要堆起来,立马让小厮领进了一间,杯盘罗列,好酒好菜候着,又着两个小优儿唱曲儿,笙鼓奏响,好不周到。
过了一会儿,张妈妈身后领了一串儿的红粉佳人,个个顶着懒梳髻,粉面油头,披身罗仙裙儿,前摇宝玉玲珑,迆迆俪俪而来。这一大帮看客们顿时如虎狼碰着了猎物般,没差把眼珠子瞪出来。
一官员道:“妙人哉,这天仙阁倒不负盛名,哪里寻来这等天仙来!”
那王少卿腿上早已坐着了一个粉衣小姬,百般献媚奉承,粗手亦伸进她小裤儿里揉弄开屁股了,听见这话憋不住要笑开,止顺着他话儿道:“正如今咱们可一块儿看天仙,入天仙了!“
这浑话说开,惹来一帮老爷们儿的调笑:“你也是个老手,这哪里是入来,只裹里面不动罢了。”那章笙亦笑笑不言。
说话的功夫,鸨子已是依次命佳人站好,由这些个老爷公子挑来。谁知这王少卿突然发起难来,踹了那鸨子一窝心脚:“贼没行止的老娼妇,你是瞧不起本老爷来,让你把这院儿里最好的姑娘端进来,你吃我好糊弄?”
那老鸨冷不丁被他踹,一时爬不起来,只抚着胸口大喘气,待丫鬟拿了粒救心丸就着水吃下去才缓了过来,她上前哭道:“我的衣食老爷,你是奴家的天,是奴家的地,就是骗猪骗狗也不敢骗您,您说的那香云姑娘,确是我们这儿的头牌,只她如今卖艺不卖身,性子就如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凭你刮破了嘴跟她好说歹说,她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奴想着她恁是志气,只怕惹急了要逼上死路,又有好些大官人不为她人只为她才艺来,想着干脆由着她去算了,只当积些德。只碰上你这个硬货,奴家如今可跟她一块死了罢了!”
那王少卿不屑道:“甚麽卖艺不卖身,从没听说过婊子要立牌坊的,你且去喊她来,喊得来了,天大的好处少不了你。”
从来只闻妈爱钞,这鸨子倒好,听见这许多好处,却只是哭来,嘴里说:喊不来人,喊不来人,只要死了。 一时弄得开交不得,这一帮达官显贵也是心力交瘁,都费心来劝,甚麽得饶人处且饶人,天涯何处无芳草,絮聒了一会儿这才得停下。
美酒佳节, 美人在怀,被灌了几杯热酒,耳边闻着一阵阵儿戏谑娇音,犹如天籁,恁凭你是和尚骨头也要酥了。 那名唤春儿的小妓,只把半个身子偎进男人的怀里,面容羞赧,嗔他道:“爷不要春儿啦,非死拉香云姐来服侍,没得把你美坏了,不掂量掂量自己剩几分货。”
王少卿一听嘻嘻一笑道:“怪小油嘴儿,你也别泼酸,你爷今晚有多少货全也交给你了。”说话淫笑着把她拉倒腿上亲了几个嘴,两个股叠股,胸对胸,霎时都身热起来。 位首的周员外这会儿也发热哩,圆圆的肚皮也露出来,敞着身体摸着他腿上的娇人儿的手往他腿间儿捏去,这饭桌一抖儿一抖儿的似是在闹地震,谁不知道在捣什么鬼。
酒过三巡,王少卿愈发起了兴,打双陆行酒令,耍的不亦乐乎,喊谢章笙:“谢老弟,我虚长你二年,要论起来,你还得叫我声哥哥,哥哥如今要说你两句,你也别嫌话难听。你这人样样好,只是一样不好,就跟我那爱穷讲究的老爹似的,忒假正经,心里都想入天了,止脑门上还顶墨水,你瞧瞧这会儿,不是存心编派咱们么!“往前他道他家中贫寒,只是一副清苦样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要读圣贤书,要同他一块耍乐,他也只做个婉拒。如今日子好过,他倒也不懂得享乐,真个是麻雀变凤凰,穷酸味不改。
那章笙坐在屏风里首,端坐个身子,只是脑门发汗,两颊红润,亦不知是被这乌烟瘴气熏得,还是被刺辣辣的春色给惹火的,身旁儿一娇媚儿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