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年年无奈，只能由着他了，想想又有些心酸。

    站在上帝视角来看，十六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程年年甚至都没法确定十六的具体年龄，这样一个看体型，瘦的让人心疼的少年，却在短短一个月内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逃出来了，现在面对一个对他来说全新的世界，他怎么可能不紧张？

    说不定，他绷紧的表情下，还藏着不想让她看出来的害怕。

    这样一想，程年年就更加心疼了。

    她反手紧握住少年的手，心里暗暗发誓，等回到了家，一定要好好教十六说话，把她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他。

    十六那么聪明，他会越来越好的。

    程年年找人问了下路，谎称自己和十六是兄妹，一言一语间把这是个什么地方，以及警/察/局在哪都套了出来。

    对方是个性格爽朗还善良的煎饼摊老板，见他们俩这惨样，立即煎了个饼递过来：“小伙子先接着，这个给妹妹，叔叔再煎一个给你。”

    十六垂眸看着面前的饼，被这个香味刺激的喉咙微动，却冷淡的移开视线，同时还抓紧了程年年的手，不许她接，还拉着她就走。

    “哎！接了再走呀！”煎饼摊大叔喊了几句，就想明白人家为什么不接饼了，人生地不熟的，不吃陌生人的东西都是老常识了。大叔又是欣慰又是尴尬的收回饼，也没去追，自个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小孩可真厉害。”

    程年年知道他在紧张什么，没有坚持回去接那饼，只是边走边回头跟煎饼摊大叔挥手：“谢谢大叔，再见了！”

    ...

    走出了那条街，周边的声音就慢慢安静下来了。

    十六拉着她闷头往前走了好一段路，脚步才缓缓慢下来，又走了好几步，他忽然站住，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充满歉意的眼神直直地望过来。

    他很抱歉。

    程年年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脸：“没事的，我本来就没打算接那叔叔的东西，要不是你拉着我走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他。”

    十六脸色好了些，却还是有些难过。是他太没用了，让年年饿肚子也就算了，连别人送到眼前的食物也不许年年接。

    不过，要是重来一遍，十六还是不会让年年接的。

    不管那个大叔是真的善良还是假的，任何有可能的危险，都必须在刚开始就把苗头掐死。

    他宁愿做一个恶人，也不要因为一点善良害到年年。

    虽然这么做，可能会让年年讨厌他。

    想起讨厌两个字，十六不能承受似的，突然红了眼眶。

    “哎，你别哭呀。”程年年伸摸了摸他红通通的眼尾，软声安慰道：“相信我，你做的很棒，没有任何不妥。”

    十六眸子氤氲，嗓音沙哑：“真的吗？”

    啧，这可怜的小眼神。

    也太犯规了叭？

    程年年捧住他的脸，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迅速凑过去在他额头上吧唧一口，动作快的都有残影了，她笑的眼睛弯起来，很温柔的哄他：“真的，十六刚刚做了一件世界上最棒的事，要不是他，年年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坏人抓走了呢。”

    轰的一下，十六脸颊爆红。

    十六悄悄咽了咽口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一字一句都溢满了羞涩，又参杂了些担心，小眼神看着她：“赃......”

    他已经好久没洗脸了，肯定脏死了。

    想着想着，心里的难受就不受控制的开始无限放大。

    既委屈又愧疚，不过，想的更多的还有让他整颗心都变得有些不正常了的那个吻。

    程年年心头一软：“不脏，十六很干净。”

    “......嗯。”

    十六眼里的难过瞬间散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似有若无的一丝甜，从心尖尖上分泌出无数条丝线，顺着五脏六腑，不着痕迹又极其迅速的，蔓延到了皮肤的每一处。

    他满心羞愧，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忍不住反复去想，下次......下次他一定不会再让自己这么脏的！

    程年年笑出来，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说实话，其实是有点脏的。

    包括她自己，不看脸的话，他们俩就像是从贫民窟里逃出来的难民，又脏又臭，而她的脸和手之所以可以勉强保持干净，是因为这一路来，十六一直用身上的衣服给她擦。

    还有他们脸上饿出来的憔悴。

    即便十六把自己家里几乎所有能吃的都拿出来了，也不够他们两个人吃的。

    甚至，如果不是十六趁她睡着时偷偷去吃了些树林里能吃的野菜，尽量把食物留给她，她早就饿死了。

    十六其实比她更饿。

    这些，都是程年年做梦时，十六做过的事。

    当时的她只是条狗，十六却能省下口粮自己去吃野菜野草，把能吃的都让给她。

    虽然当时条件艰难，十六再怎么省，给她的也只是晒干的干粮，土豆红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