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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话虽如此,但她知道不可能。

    水银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轻缓但从容,“怕什么,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来金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下去,“这世道,去哪里不都一样吗,人要是想活着很容易,但要是想有尊严有自由地活着,多难啊。”

    她抚了抚自己光滑白嫩的脸颊,勉强笑了下,站起来低声说:“我该走了,我不能出来太久,还有人在外面等着。”

    她走出小院带上院门,走过这边一个小巷口的时候,一个穿着深蓝色短褂的男人站在黑暗里轻声说:“来金小姐,你考虑清楚了吗?”

    来金停在巷中,前面路口是九爷派给她的车和打手,后面是她曾生活过好几年的家,她就好像站在深渊上。

    “好,我帮你们。”良久,她听见了自己梦呓一般的声音。

    半个月后,水银看报纸的时候,失手打翻了茶缸,用了几年的茶缸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但她没顾得上,拿起报纸仔仔细细看上面的报道。

    九爷死了,他和他请到家里的几个侵略军高层,全都在公馆遇刺,大火烧掉了那座奢华的公馆。

    水银忽然有种预感。

    这个预感在晚上被证实,有两个她不认识的人在夜里拜访了她,并给她带来了来金的遗物。

    一个雕着石榴花的金镯子。

    “来金同志为我们这次刺杀行动奉献出了生命,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公开表彰她的功勋,但我们会永远铭记她的牺牲。”

    水银接过镯子,忽然想起几年前,她教来金识字的时候,有说起一句“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那时候来金扎着两条黑油油的辫子,撑着下巴不以为然,说:“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了,哪有轻啊重啊的说法。”

    她那时想了想,没有用这句通俗的释义,而是对小姑娘说:“那或许是人赴死时,压在心头的重量,还有别人想起他的死亡时,感受到的情绪。”

    “重的压在心头推不开,轻的伸手一拂就忘记了。”

    第88章 正道八

    战争, 所有的战争,在水银看来,都是没有正义邪恶之分的, 只有阵营之分。

    任何一场战争的参与方, 都会给自己找到足够的理由, 并且绝不会认可敌人的“正义”。

    说到底,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屁股决定脑袋。

    因为她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 所以对侵略自己家园的侵略军有天然的厌恶, 而几支国内立场不同的反抗军,同为国人,他们之间的内斗也并不是全为什么“大义”,至少人都是有私心的。

    哪怕领导者没有私心,难不成一个组织那么多的人, 人人都是无私奉献的圣人?人人都能拥有高尚的道德和情操?这是不可能的,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私人利益考量。

    还不知道结局谁胜谁败,难道他们任何一方肯承认自己做的不对吗?自然是只问胜败不问因由。

    在后世看来, 历史总是光鲜亮丽,胜者有千万种热血奋斗, 败者有千万种罪孽深重。那些时代下的“迫不得已”和“非常时期”,早已被遗落在不为人知的过去。不好提起的事会被自动美化, 于是和平年代里生长的人们就再也不相信有黑暗――可它是客观存在的, 不会因为不被承认就消失。

    就像这一次的刺杀,还有更多不被人记住的行动, 为了胜利无数人做出的牺牲。

    水银敬佩所有为了理想牺牲的人,但她并不喜欢用理想的高帽,去要求某一个人做出牺牲。

    没人有义务为别人的理想和目标去牺牲。

    作为牺牲之人的亲属之流,水银对此也只能保持沉默,至多问一句:“她是自愿做出选择的吗?”

    “是的,我们寻求她的帮助,她最终选择了帮助我们,对此我们非常感谢。”

    ……

    因为侵略军高层几乎死了大半,梅市的局势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侵略军和两支反抗军在城内开战,侵略军似乎被激怒,开始丧心病狂屠杀城内百姓,逼得不少人只能逃出梅市。

    之前来送金镯子的两个人提醒过水银,“局势混乱,这里可能马上要乱起来了,最好先离开这里避避风头。”

    这是水银不熟悉的历史,因为这世界并不以她学过的真实历史为范本,没有上帝视角的先知本领,所以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差不多猜到战争矛盾扩大,赶在侵略军屠城之前,和其余百姓一起离开梅市,逃难往南方。

    出城的人很多,很多人都有不同的去处,或是回老家,或是去投奔亲戚,他们一起走了一段。

    在逃难的队伍里,水银看到熟悉的悦客楼掌柜和他夫人,这对曾经因为男人贪花好色而产生了矛盾的夫妻,在逃难途中却是互相扶持,不离不弃。

    她还看见菜场经常能看见的一位屠夫,长得凶神恶煞,平日里动不动吼他老婆孩子,这会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