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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感慨:“若是没有白先生,此时此刻我恐怕早就成了孤魂野鬼,又怎能依偎在舅母怀中撒娇。白先生帮助夫君救出我之后,顺道炸毁了穆善苦心经营多年修的珞珈山隧道,我们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翻越珞珈山回靖州,又是白先生与我们同行,为我们带路。之后他主动提出去夫君的军营做军营,他医术了得,我拜了他为师,跟着他学习岐黄之术。后来有一回,夫君中了毒箭,命悬一线,若是没有血灵芝随时都可能死。他又陪着我远赴雪山采药,回来的时候我们先是遭遇了沙尘暴,被卷到泉水边,他摔断了腿,动弹不得。他便让我走,他留下吸引狼群,好让我逃命。”
李雁容听到这里,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然后呢?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陆晚晚一笑:“幸好沈寂来得及时,将我们救了出来。”
她不由抚胸,长吁了口气:“你自小没受过苦,北地的日子肯定很难熬吧?这位白先生几次三番救你们性命,一定要好好答谢人家才是。”
陆晚晚忙点头:“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他的,他腿脚不便,我将他接来了京城。舅母要不要见见她?”
自当初得知岑岳凡死后,李雁容便以寡妇自称。她一向端庄大方,鲜少同外男接触,就怕别人说三道四,玷污她的名声是一,有辱故人是二。
陆晚晚还有些担心她不肯去见岑岳凡。
“自是要见的,他是咱们家的恩人,我必须当面感谢他的恩情。”李雁容起身,理了理衣襟,道:“走吧,我们一起过去。”
陆晚晚笑盈盈地站起来,扫了李雁容一眼,道:“舅母就穿这身去吗?”
李雁容低头看了一眼,她在慈幼局,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为了方便,穿的都是粗陋耐脏的衣服,的确不怎么好看。
她迟疑了一下:“那我……这会儿回慈幼局换身衣裳再来。”
陆晚晚莞尔一笑:“我早就给你备了衣裳。”
她拍了拍手,月绣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了身颜色艳丽的衣裙,就连首饰也备齐了。
陆晚晚推着她到屏风后换了衣裳,她走出来时,陆晚晚的眼眶一瞬间便湿了。
盛装的李雁容看上去是如此美好,青春不再,但骨子里融着大家闺秀的骄矜和贵气。
衣裳一换,浑身的气度便与以往不同。
是陆晚晚从未见过的华丽与矜贵。
李雁容不习惯地扯了扯衣袖,问怔住的陆晚晚:“好看吗?”
陆晚晚忙不迭地点头:“舅母,你穿这身好看极了。”
李雁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好多年没这么打扮过了,临到老,还穿得这么艳丽,怪难为情的。”
陆晚晚笑着将她压到妆镜前,压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舅母不老,还年轻着呢。”
在慈幼局半年多,有孩子们陪伴,她心境开阔了不少,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整个人与才回京城的愁苦截然不同。
她笑了笑。
陆晚晚解开她的发,亲手给她挽了个百转千回的发式,再饰以珠玉,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那一瞬间,李雁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微微眨了眨眼,满头的珠玉仿佛在刹那间化作星光,猝然飘散。
镜子里的人也飞快地变了。
镜子内浮现出一个女子,长发如瀑,散漫地披散在背上,梳着最简单的发饰,仅用一支金簪束着。
女子回眸,朝她粲然一笑。
仅仅一瞬间,她便认出那是二十一年前的自己。
那年她十五,岑岳凡十八,正是一生中的好年华。
他们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却仿佛每一天都是地久天长。
孰知,二十年恰如弹指一挥间,他们已分别小半生。
阿岳,我很想你啊。李雁容在心里默默叹着。
“好了,舅母,我们走吧。”陆晚晚扶着她起身。
李雁容点了点头,在陆晚晚的陪同之下往岑岳凡的院子走去。
岑岳凡是个闲人,春日闲来无事的午后,他在院内的茶盘上煮茶,上好的明前茶,入口清香,回味悠长。
梨花已谢,春桃恰开。
融融春日的午后正是小憩的好时节,小厮将躺椅搬到院子的桃花树下,他一边煮茶,一边在躺椅上晒太阳。
这种悠闲的日子是在羯族可望不可即的。
那里冰天雪地,不仅封存了姹紫千红的春,将他的悠闲和舒适也一并封存了。
他十几年没见过桃花,甫见,便觉这烂漫的颜色可爱得有点过分。
喝了几盏茶后,困意袭来,他便靠在躺椅上打盹。
短短的一隙之间,他恍惚间做了个梦。
梦中有佳人在侧,他们都是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晴时游览湖光山色,雨天相偎静听骤雨摧荷。日子说不尽的风流昳丽。
一朝梦醒,佳人远去,独留他在空空人世,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