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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盼抬眸定定地看着他,默默淌了两行泪。
十四年,他眼中终于有了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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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已至,天一日寒过一日,谢夫人生辰那日下了雪。
缠绵的雪花从灰青的穹顶辗转飘下,似情意缱绻。
陆晚晚昨日睡得很早,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十足。
她换了衣裳,穿着谢夫人送来的那件束腰长襦裙,淡青的衣服上绣着三两梨花。
在冬日里亮得生机勃勃。
衣服素净,步摇却华丽非凡。满头长发挽成了复杂的发髻,繁复的流苏步摇簪于发髻之上,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逼人的气势。
她换了衣裳和陆倩云同去给老夫人请安。
正巧老夫人娘家侄孙也在。
老夫人娘家侄孙姓李,名云舒,年十七,风华正茂。李家家贫,可家风端正,虽有陆家这门亲戚,却从不自恃是家人子弟前来打秋风。
陆晚晚隐约对李云舒有印象,李家世代清贫,家无长物,唯有一块传世玉珏,不知从哪一代传下来的。阖家穷得只喝得上照人影的稀饭也没变卖典当过。可李云舒十五岁那年,他家来了歹人强抢玉珏,杀了他的爹。
好好的一家人阴阳相隔。
此后多年他与母亲相依为命,不受人恩惠,不卑不亢寒窗苦读,十九岁那年进了大理寺,从此飞黄腾达。
恰巧,上一世她和宁蕴还未闹掰之时,有一次他和自己说起这个大理寺少卿,还夸他颇有孝心,多年来一直追查父亲死亡的真相和那块玉的下落。她想起宁蕴颇为得意地说:“只可惜,他这辈子都找不到那块玉了。”
以前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这些细节,她终于回味过来哪里不对——他那神情,分明知道玉佩的下落?
李云舒垂手立于老夫人身侧,眸子看着面前的青瓷花瓶,稳重又端庄。
老夫人见了娘家后生,心情颇好,为他们介绍:“这位是你们的表兄,李云舒。她们是你的两位表妹,晚晚和倩云。”
李云舒端方地朝她们行礼:“表妹。”
姐妹俩微微屈膝还礼。
“云舒进京赶考,要在府上住几个月,他学问深,知识渊博,你们姐妹学问上有不懂的尽可能去问他。”她笑着叮嘱李云舒:“你这两位妹妹,资质平平,你有闲便多多费心。”
李云舒点头:“是。”
☆、寿宴
李云舒眼神纯净,气度不凡,他学问渊博又是个耐心蛰伏的人,否则也不会不动声色追查他父亲的死因十余年不止不歇。
他和自己是同类人——从寿安堂出来的时候,陆晚晚心想。
她知道他寻找真相的线索,他——或许能帮助自己。
同类人应该互相合作。
细雪沙沙的落,停在她的发间,黑绸般的青丝顺在腰侧,衬得她越发肌肤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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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到府门时,陆建章和陈柳霜母女已经等着。她俩婀娜而出,陆锦云看向门口,不由一惊,陆晚晚长得好看,打扮之后美得逼人。纤长的脖子藏在柔软的围脖下面,露出小节雪白的肌肤,金玉装饰后的女子如披着绚丽的光,明媚夺目。
陆锦云身上穿着锦安坊裁的最美的一件,可跟她比起来,跟个丫鬟似的。
陆建章很欣慰,这个女儿不是凡物——她会嫁进国公府,哦不,以她的美貌,嫁给太子也不是不可能。他踩着女儿的肩膀,从此官路亨通。
他已经能够想象自己在庙堂之上呼风唤雨的风光模样!
“父亲,夫人,久等了。”陆晚晚低笑,声音温婉。
陆建章心情很好,对陆晚晚很有耐心:“今天去国公府,人多复杂,你要当心。”
陆晚晚一一应下,格外乖巧听话。
从头到尾,陆建章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陆锦云,她气极了,父亲的眼中没有她!只有陆晚晚!
她没办法接受自己从父亲的掌心宠成了无足轻重的人。
都怪陆晚晚!她把一切都怪到陆晚晚身上。
是她分走了父亲的关注和宠爱。
三姐妹乘同一辆车,恰好陆晚晚坐中间。
陆锦云很极,掐了把她的手腕。她用足了力气,恨不得把那块肉给她掐下来。
陆晚晚不动声色,她忍着。她握着陆倩云的手,痛得轻挠她的掌心。陆倩云一抬眼,就看到她在使坏。
陆锦云见她没反应,手上更用力。
马车驶过一个水坑,颠簸了一下。陆倩云顺势一倒,歪在陆晚晚身上,她出其不意地捏着陆锦云的手腕,一折,陆锦云感觉从手指到肩膀,整条胳膊都没了知觉。
“啊,我的手!”陆锦云惨叫。
陆建章和陈柳霜在前面的马车里,根本听不见她的惨叫。
为了赶时辰,马夫也不敢贸然停下来。
“二妹妹,你怎么了?”陆晚晚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