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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那枯枝之下,萌生出的那么一微末的新芽。
锦觅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头,痛楚清晰至极,从胸口,渐渐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到最后连喘息都是难得。
月夜下,他长身而立,微风卷起梧桐,镂空树叶落下,衬出那清冷月色,她离他很远,又仿佛很近,不知谁在她的耳边轻唤,“小鱼仙倌。”但并非是叫她的。
树下那人,似回身了,她却看不分明。
“天命如此,孽缘无人能改……”
“在你眼中,只是孽缘吗?”
“从未有人想过,我们在最后一世,竟已不相爱了……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知谁在低喃言语。
“天塌了,六界要归于混沌了。”
天柱塌了。
她睡的很熟。
他的步子很轻,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没有影子。
他缓缓蹲下身,瞧着树下沉睡的她,微蹙着眉头,他遐想着,若她睁开眼,那双眸子一如往日清澈好看,亮若星辰,只是,已不再属于他了。
他的手冰冷的很,落在她的脸上,让他指尖忽然有了些温度。
他奢望了很多年,奢望她就这样在他面前,活生生的在他面前。
“何人!”
几乎是突然的,阳光下的冰刃耀目的很,他躲闪的很快,玄衣笼住他的容色,他抬眼看去,月白衣衫他熟悉的很,正是从北俱芦洲而回的润玉。
他双眼微微眯起,只是看着润玉,那眼神很奇怪,但只是一瞬。
润玉赶来的很快,目光下意识看了看那个躺在树下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的锦觅,手中冰刃向这玄衣之人臂腕而去,怎料他轻轻一跃,跳到润玉身后,稳稳落地。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手中化为剑刃向他的小腿刺去。
润玉一转身,持剑由下往上一挑,剑刃直逼那玄衣之人,那人却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他又快又狠的剑,并不断向后迈步。
不知为何,润玉只觉得那人那般熟悉,寒森森地剑锋,便这般贴着那人的颈项,它映着耀目的光芒,闪耀着令人心胆俱裂的死光。
却突然,那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锦觅再醒来时,已是在洛湘府内了。
她却猛地捂住自己的心口,那儿,很疼……
不知何时,竟有了一块伤疤。
“啊!”她惊呼一声。
门被推开,润玉快步入内,“怎么了?”
“殿下,我是不是要死了呀!”她哭的泣不成声,指着自己的心口,“好大的伤口!”
润玉一时慌乱,但见锦觅血色满满,未曾有受伤样子,“伤在何处,给我看看?”他脑中还想着适才那神秘人,是如何潜入天界,又让人去天门询问,可得到的回信,竟是这几个时辰,都只他入了天门。
旭凤率军还在后头,天门把守自然如战时严谨,却未曾抓住那人踪迹,不免让人有些不可置信。
但见锦觅一把一鼻涕一把泪,扯起衣服来决不手软,“你看,这么大的伤口。”
润玉连忙别开脸去,“胡闹,把衣服穿好。”
“你自己说要看我伤口的呀。”锦觅不免嘀咕一声,衣服却没拉上,只低头看着锁骨之下那伤疤,她想着自己莫不是真的傻了,明明前几日没有的,“你看看嘛。”
润玉这才略有些尴尬的转过头来,耳根已通红,见那伤口那伤口只有豌豆般大小,却又些炽红颜色,锦觅却说的仿佛刹时自己就要过不去这坎一般。
他这才放下心来,伸手将锦觅扯下的衣襟往上头拉,指尖却难以自持的有些颤抖。
“狐狸仙前几日和我说,凡间有一处爱情话本,说的就是七世怨侣的,两个相爱的男女相爱了六世,却总因为七七八八的原因,不能相守,第七世的时候,他们终于成亲了,怎料那男的竟移情别恋,女子痛不欲生,一时想不开,就想着捅了自己一刀也好,忽然瞧见自己身上伤痕累累,猛然惊起,原来这六世,她竟从未善始善终,都是为了那男子而死。”
她鼻涕眼泪擦的干净,讲起故事来一点也不似适才那险些就要灰飞烟灭的样子。
苦药一盏,润玉试了试温,再小心翼翼的递给锦觅,“那这男子,也太过无情无义了,爱了六世,最后一世,终能相守,却守不住初心?”
“可不是嘛!”锦觅满饮这碗汤药,这么多时日喝药的经验,已让她能够眉头都不皱的咕噜咕噜的喝下去,又道,“可见我身上这伤也不是白来的,肯定是上辈子,被哪个负心男子所弃,哎。”
“你以后,还是少往姻缘府去的好。”润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怀中取出糖块,瞧着锦觅张着嘴哈气,好似要把那苦味哈的干净,见他取出糖块,越是张开了嘴,薄唇一低,轻轻含上了他捻着糖块的手。
温热的唇碰上那指头时,润玉心里头,忽地,有什么东西一刻间炸开了般。
☆、第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