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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听声识人,一句话便猜出了霍不离的身份。
他们站的地方离巍淼堤不出二里地,再往前道路颠簸不便坐马车。霍不离整了整衣袍,回头看了一眼李心远,见他跟着,就对王川说道:“走吧。”
田易还要看守后头押运的钱粮,依旧没下马,只放缓了速度,跟在霍不离等人身后慢悠悠地向巍淼堤行去。
梁州营的兵将们在巍淼堤约百丈处驻扎,白日里士兵被分成两拨,一队负责搜救失踪之人、埋葬罹难者,一队要重建屋舍,等天黑了才回营地,有时甚至忙到半夜。以致于军营空荡荡的,像是演了个空城计。
王川同霍不离解释了几句,而后先行进帐。不多时,几名身批盔甲之人走了出来。为首的身形高大壮硕,浓眉鹰眼,一副唯吾独尊的模样。
霍不离不动声色给他盖了章――此人定是王尚书百般叮嘱让他小心提防的梁州营主将纪棠。
纪棠身后的两人是益州与雍州派来支援的将军,他们不像纪棠,都是和和气气地同霍不离问好。
霍不离拱了拱手:“诸位这段日子辛苦了。陛下派本官前来慰问,钱粮的账目在此,”李心远递上,“有劳纪将军同王主簿清点。”
“钱粮送来即可,派只会吃喝享受的文官来做什么?”纪棠经过霍不离时嘀咕一声,径直朝田易走去。
田易正在一旁看好戏,突然纪棠走过来,他下意识拱手行了个礼。
纪棠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转瞬把不屑的目光挪到了粮食上。前后看了看,纪棠随手拍了拍一袋粮,听到扎实的声音,点点头道:“来人,把这几车都送到伙夫那。”
王川大惊,三两步窜到纪棠身边,压低声音为难地说道:“纪将军,这可是赈济灾民的粮食!有数的!”
纪棠道:“数――你去点!老子的兵成天干那么活,还饿肚子,吃你点粮食怎么了?”陡然推搡一把,“滚开!”
王川苦着脸回到霍不离身边。
纪棠话糙理不糙,灾民与兵将都需要赈济,只要钱粮用对了地方,怎么用不是问题。王川欲言又止,霍不离摇了摇头:“王主簿,有劳你清点完毕之后,把粮食一分为二,一半留在营地,一半拿去发放。不过这钱,本官要你全数用在灾民身上!”
纪棠听到末了才反应过来,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虽然字句没差错,听着却刺耳得很。他冷笑着乜了一眼霍不离,啐一口道:“多管闲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霍不离听见。
话音落地,纪棠也不管众人的脸色如何,大摇大摆回了他自己的帐内。
副将紧随纪棠身后,进了帐内不放心地拉严了帐帘。见纪棠怒气冲冲地坐下,副将凑到跟前好言相劝:“我的将军哟,您行行好,收敛一下脾气。那霍中丞毕竟是陛下派来的,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啪一声,纪棠扔了本兵书过去:“滚滚滚!老子不管他是陛下派来的,还是先帝派来的,进了梁州,就得听老子的话。中丞?他算个屁!”
副将叹息着把兵书放了回去。这倔脾气的驴将军,天底下怕是没几个人能劝服他的。
纪棠回忆方才霍不离的语气,愈想愈窝火,手边正好放了一碗水,端起来仰头干尽。不料水太凉,冰得牙疼:“呸!”
心里的火不但没扑灭,反而更旺盛了。纪棠倏地想起一件事,忍不住继续开骂:“这混账玩意,老远从蓟京去秦州找郭老兄的茬。谁给他的脸!”
副将鼓足勇气提醒:“霍中丞去秦州查的是郭将军胞弟郭巽,并非郭将军。”
纪棠瞪眼:“郭老兄与郭巽是一个娘生的,刁难郭巽就是刁难郭老兄。老子平生最敬重郭老兄,刁难郭老兄,那就是刁难老子!”一番话跟绕口令似的,看兵书都能呼呼大睡的纪将军居然不打迟钝一口气顺下来了。
过了片刻,纪棠问:“郭巽那鳖孙贪了多少钱,值得兰台不远千里去捉拿他?”
副将道:“估摸不少。听闻因为他的事,整个吏部都被清洗了。”
纪棠一拳打在案几上:“他奶奶的,净给郭老兄丢人!”
众人被纪棠一搅和,或无奈,或怒不敢言。唯独霍不离反而心情平和得很,他见惯了买卖上的尔虞我诈,也经历了不少官场上的腥风血雨,是以深知明着作对的人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暗地捅刀的。
经此一事,霍不离大概清楚了纪棠的倔驴脾气,对“笑面虎”王川却还是心存怀疑:他真的是面善心慈?
王川做事速战速决,给霍不离安排了就地歇脚的凳子后,便一刻不停的清点起钱粮了。不晓得他是否做过账房先生,对账目如数家珍,很快就清点了一半。
刚点完粮食,突然一名官差打扮之人跑到王川面前低语了几句,王川登时脸色骇变。
霍不离眼皮一跳,顿生不详的预感:“王主簿,发生何事了?”
王川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霍不离干脆走了过去。
王川心知蛮不住了,捧着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