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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边境戍守,见过死于饥荒的流民。我在战场厮杀,便是马革裹尸,流血千里。这世上,每日死那多人,为何偏偏没有你?”程霄素来给人一种稳重端方之感,彼时说出这番话,周身竟生出迫人的寒气。
周子临猝不及防,一贯熟稔的笑容僵在嘴角,眼中徒留骇人的哀莫。
第四章下
虽入夏不久,白日渐长,到酉时末天才完全变暗。换别处是该静一静了,杏红楼里的热闹却刚开始。
眼尖的老鸨瞧见门口进来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便飞快地黏了去:“丁爷,您好久都没来了!可把鲜儿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是吧,鲜儿?”
鲜儿送走恩客,扭着水蛇般灵活的细腰登时撞进丁爷怀中,引导他的手搂住自己:“就是就是,爷,您摸摸,我这腰是不是又细了?”
丁爷被哄得眉开眼笑,顺便不客气地拧了一把鲜儿的臀。“这儿倒没见小,好像,还大了!是不是?哈哈哈……”转脸蓦地询问老鸨,“心吟姑娘空着没?”
就怕找心吟,特地把鲜儿支过来,居然还是没躲掉。老鸨赶忙赔不是:“真不巧,我家心吟这工夫正忙着。下次!下次一定让她陪丁爷您多喝几杯酒!”
老鸨一唱,鲜儿跟着二和:“哎呀,丁爷您坏死了。心吟姐姐不得空,鲜儿这不是空得很嘛,您想怎么空,就怎么空!”
丁爷嘿嘿一乐:“想怎么空就怎么空?”说着便摸着鲜儿的细腰扭上二楼。
二楼往里右拐第三间便是心吟的厢房。
心吟眼珠子转了转,哎哟一声:“这位公子好面相,唇红齿白,想必那天上的仙子也不过如是吧。”话一转,“公子尊姓大名?”
“李心远。”
心吟笑了一笑:“奴家同公子当真有缘,名字里都有一个心字。”
纤纤玉手将要触碰到比女子还白嫩的脸,突然就被拽住。霍不离笑吟吟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心吟瞧了眼李心远,再看看霍不离,心思千回百转。随即讪笑一声,顺势坐到霍不离怀里,娇嗔道:“客官不喜欢奴家动手动脚,是让奴家束手就擒么?”
美人坐怀,霍不离不是柳下惠,焉能不乱?可旁边还坐着小舅舅。瞥了瞥那双澄澈无辜的眼睛,霍不离一咬牙,狠心把美人挪到了旁边的座上。
杏红楼是京城最大的妓院,多少达官贵人流连之地,心吟不是头牌,那也是牌上靠前的,居然有人把她往外推!越想越生气,语气不免变得刻薄:“客官好生有趣,进了杏红楼,不喝花酒不要女人,难不成是来听奴家讲故事的?”
霍不离道:“故事便罢了,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客官这是为难奴家?杏红楼的规矩摆在那,客人有关的一切,自走出房门开始便烂在咱们姐妹的肚子里。譬如您二位的,若是旁人打听,我也不会……”
“一个问题一两银子。”来之前专门找府中管家换了些银子,没想到果真派上用场。
“客官以为奴家是什么人,随便用钱就能收买的?”话虽这么说,心吟的眼珠子却忍不住往银子上瞟。
“答得好,加倍。”排了一长溜,末了搁了一两黄金。
出门在外谁不是图口饭吃?这般想着,心吟笑眯眯地伸手挨个摸了摸金银锭子,问道:“也不知哪号人物,值得客官如此大手笔。”
霍不离回:“郭巽,吏部员外郎。听说从他那里通融通融,可做个小官。我想……”
“停!客官也别想了,奴家跟那郭巽啊不熟!”女人的脾气说来就来,前一刻恨不得跟你掏心窝子,后一刻就能把你的心窝子掏出来。
心吟黯然道:“奴家同这钱没缘分,客官您还是请回吧。”
“好妹妹,”霍不离倏地靠近,趁机在她手中塞了一两银子,“即便你与郭巽不熟,总有姐妹或熟人跟他认识吧。你做个引路人,事成了,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郭巽实是鲜儿的常客,鲜儿平日仗着自己年轻总想压她一头,她才不愿为此跟鲜儿低声下气。不过霍不离倒是提点她了,确实有那么一个熟人。
“买卖官位是犯律法的,客官若真有心,奴家也可以为您搅这一池浑水。”
末了,霍不离共问了十个问题,摆桌子上的钱都花了。收获颇丰,虽没有探听到郭巽的事,却从心吟口中得知了另一个人――京郊弥雲县长。
第五章
早朝主要探讨的是益州江阳筑坝之事。头先朝臣自述,工部便提出筑坝事宜,江聿循例问过一遍,人群中忽地有个身影出列喊道:“陛下,臣有本参奏。”
江聿眉头微挑:“哦?梅卿所参何人,所奏何事?”
京兆尹梅锦荣毕恭毕敬道:“臣参的是工部苏尚书。工部在蓟京东面筑桥,所用石材取自印山,两地相距甚远,于是雇佣了一批挑夫和一批采石夫。四天前,采石过程中,六名采石夫被大石砸死……”
话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