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向晚晚是这届孙辈和外孙辈中唯一的女孩。两个伯伯和一个姑姑生的都是带把的,唯独她一枝独秀,生得又娇小又白嫩,眼睛乌黑光彩晶亮,整个人萌乎乎的,看上去特别可爱乖巧,因而成了个稀罕物,至出生以来,就贼讨那群堂哥的喜爱。
她大伯有两个儿子,三伯两个儿子,年纪都比她大,最小的那位哥哥向北还经常在她那儿念叨,说曾经抱着婴孩时的她出门去溜过弯。
向晚晚所住的地方在乡下,但交通还算便利,那会儿乡下经济的确不发达,买个什么大物件都要坐城乡大巴去市里。
迫于养家糊口的压力,乡下大部分青壮年都谋划着外出打工去了,稍微大点的孩子就全丢给家里的老人养。
那是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但爷爷奶奶总是心疼孩子,把最好的给孩子,于是这群娃娃在精神上大都是被骄纵惯了,做事情分不清好坏,任性妄为又无法无天,到学校经常欺负其他同学,不过,向晚晚却从没被招惹过。
为什么呢?因为她的那群可以集结成一个队伍的哥哥,曾经就是乡下唯一的中学里驰骋校园的“风云霸主F4”,声名远扬到令人不寒而栗,嘿,哪个不长眼的又敢欺负他们的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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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晚偶尔也会感到头疼,她觉得哥哥多了也不大好。
比方说到了准备礼物的环节,哥哥们各自只需要准备一份,而她却要准备四份。
“晚晚,快下来,你二哥哥来电话了——”
向爸握着只黑色的诺基亚手机,边推门边喊着,没会儿就站在一楼的前坪上,对着住在二楼的向晚晚喊。
向晚晚这儿会正坐在缝纫机前埋头苦干,一听到爸爸催促的声,又高兴又苦恼。
我的老天,我这一件衣服都还没做好呢!
她皱着秀气的眉头,先放下手中的活,从高凳上跳下来,出门经过小小的走廊,和没有装灯的堂屋和楼道,快步往楼下跑。
向爸正在和电话里的人说了句什么,见女儿下来了,便眉开眼笑地道了句:“向南,晚晚来了。”
向晚晚气喘吁吁地接过电话,就听到里边爽朗的声音穿过来:“小丫头,你二哥我刚刚买了回来的火车票,开不开心?”
二哥在黑龙江一家公司上班,听说那边特别冷,晚晚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和二哥的喘息声,她猜二哥是刚排队买完火车票就给她家拨电话了,心里霎间软绵绵的,她吸吸被冻出来的鼻涕水,撒娇道:“好开心呀。”
“春运忒吓人,本来不回来的,但是一想到不回来你得哭鼻子,我就二话不说买了票。还好,这次是有座位的。”向南走过冰天雪地的街道,围拢了帽檐,又道:“向西到时候和我一块回,向北被事情耽误了要晚点儿,你向东哥哥今年过年还得加班,回不来,但是给你准备了礼物,让我给你带回来。”
每年过年,都会有互换礼物这个环节,小的时候,向晚晚还会画几幅画作为回礼,现在长大了,可不行,太寒碜了,所以她每年都会亲手做些不一样的小礼物,送给哥哥们。
“噢……大哥哥不回来呀。” 向晚晚听了,心里有些失落。她今年还打算给大哥哥做一件黑色毛衣的呢。
向南就是怕她难过,赶紧转移话题。
“小丫头,上学时有没有人欺负你?”说这句话时,向南透露出点儿“扛把子”的凶味。
“没没没,有你这么厉害的哥哥,嘿嘿,谁敢欺负我呀!”向晚晚自豪地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就你嘴甜。” 那边语气听着似乎很是愉悦。
两人又抱着手机聊了会,直到冬天的日头栽到山后头去,天彻底漆黑,晚饭上桌,才各自道再见,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