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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闹心得很,麻烦陆大少您换个地儿睡。”
她很想问他,是准备和音乐学校的姑娘上.床,还是跟小费姑娘。或者,他也不介意两个一起。这些年,无数女人往陆时城身边凑,岑子墨觉得自己居然没有变成泼妇真是奇迹,但早晚,她可能会变成泼妇。
为他永远的云淡风轻,不以为耻。
陆时城没再说什么,事实上,他也并无打算,只是进来拿东西。一个人来到露台,热风缭绕。陆时城点了烟,每每这样独处的时间里,对着自己的那颗心,他才能满怀着巨大的爱情。
他从来没有跟任何女人恋爱过。
一段也没有。
阿富汗的流亡国宝在A市博物院展出一段时间了,云昭是志愿者。付冬阳和她一起坐地铁前来,两人关系没有挑明。那天,在浮世汇附近碰巧遇上,付冬阳什么都没问,只是选择把她带回去。
当时,她也不说话。
“云昭,我们在一起吧?”付冬阳在博物馆大门前,忽然说开,他高高瘦瘦的,像一株正在生长的小白杨,青翠,蓬勃。人在夏日阳光下,有年轻男孩子的单薄,头发又细又软,顶着光滑如葡萄的金色光圈。
青春正好。如果,生命里有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即使只是路过也是件很好很好的事情。
云昭有点慌乱,遮阳伞被她放低挡住脸:“我没想好。”她不擅长拒绝别人,从小到大,她总觉得拒绝对方是件很残酷的事情。包括男孩子追求她,云昭不会说不行,她只会躲,红着一张虾子脸赶紧回自己家去,和祖父在一起。久而久之,男孩子们看没戏,自动放弃。
如果不是同学们知道她并没有男朋友,只跟一老头住,衣食住行都没离开过A大,大家一定会认为云昭是个绿茶女表,正宗的。
说完,她飞快把证件给门口的工作人员看,跑进了博物院。
为什么不答应?
云昭恍惚地看着人群来往,像小女孩一样抿了抿嘴唇,别别扭扭的,她也不懂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
这两年,博物院人气急飙,节假日动辄人山人海。不得已,博物院方面只好实行预约限流。
异国国宝精美非常,放在特展馆,云昭挂着工作牌穿连衣裙,帮趁周末前来的学生戴好装备。
讲解到一半时,她看到熟人。
在不经意抬头时,感觉非常微妙,像是明眸和盲眼之间,一线之隔。云昭对上陆时城那双静默清透的双目,仿佛第一次遇见他。
其实,陆时城连续三回点她喝酒作陪,在浮世汇,每一次,都是雷打不动的重复小费。两人基本全程毫无交流,他只是静静看她喝下去,也还只是一杯而已。
不会醉人,脸颊有点酡红的媚意而已。
但这里是博物院。
他不知不觉来到身边,站在人群外,穿干净的白衬衫,或烫,或冷。云昭思路断了一瞬,她忽然觉得羞耻,为懂的那句话。还有,他一直给她钱,像是想要怎么样的前奏。
可并无实际行动,云昭不能理解他。
“阿富汗被称作世界文明的十字路口,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许多文明在这里交汇。刚才我们欣赏的柱头,是典型的希腊建筑风格。而这件紧罗那釉陶水壶,我们则可以看见印度文化的影子……”她声音轻快、纤细,而陆时城的目光,专注得可怕,在文物和她身上深深交错。
她脸颊发烫,逼自己硬生生忽略这个男人。
陆时城跟着自己,走了近一小时。
最终,两人目光再次碰上,云昭不得不打了招呼:“陆先生。”
陆时城点头致意:“讲解员不应该是复读机。”
云昭一下脸红,她不太确定地看向他,很谦虚:“您对我的讲解不满意?请指教。”
为了阿富汗国宝展,云昭做了很久的功课,她以身为博物院的志愿者骄傲,心底也更羡慕钦佩博物院的设计大师。
“我父亲上世纪六十年代,跟着我奶奶,见证过它过去的样子。”陆时城的话匣子开的极其自然,“拍了很多照片,它确实迷人,有花园,有孩子们,有朝气蓬勃散步的年轻人。但只需要几枚炮弹,一切就荡然无存。这也是它们,”他手随意一指,“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直接原因。”
云昭不自觉认真看向他,他说话腔调同样迷人,笃定,淡泊,三言两句把一个文明的伤痛勾勒。她又露出天真困惑的表情,这是浮华璀璨水晶灯下那个叼雪茄的男人吗?
也许,她误会了他那句话的意思。
“你在背稿子。”陆时城用最寻常的语气,说着很不客气的话,云昭又愣怔住。
不是的,她热爱博物院志愿者的工作。
“因为我突然出现,你紧张,剩下的只好背稿子。”陆时城淡淡说,他的话一波三折,云昭捏了捏胸前工作牌,腼腆一笑。
他也笑笑,低不可闻,陆时城的眼睛早被娇惯坏。他从小喜欢来博物院,自然,这里看上的东西都是经典,一件他也买不起。买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