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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只要他在李祐温面前低下头,就会露出雪白的一段后颈,凝脂细腻如同水上风荷。一时晃过,一时又遮掩,无端拨撩人心弦。

    他暗戳戳的想试探,又不敢彻底袒露,害怕李祐温会惊惧厌恶。他还兀自在心里忐忑,却猛然发现李祐温的态度开始莫测起来。

    就在阴云霁越来越依赖她,甚至想要将决不能被人发现的阴私都交给她时,李祐温对他却冷淡了下来。

    身为内侍,察言观色揣摩上意是最基本的能力,阴云霁能在腌臜深宫生活十余年,此中本领自比旁人还要胜一筹。可是现在他却痛恨自己的敏锐。

    李祐温日常活动虽还是同往常一样,可是对阴云霁却不复亲密。偶尔抱着他,虚无的眼神不知飘到哪里,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敷衍。

    阴云霁漆黑的凤眸死死的盯着她已经半个时辰了,可是李祐温捧了一本书倚在锦榻上,一页页认真的翻过,如同入定一般,愣是半个眼风都没给过他。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不论他入宫前还是入宫后,或是逼宫时,李祐温不管心里是什么打算,却一直将他放在眼里。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阴云霁用目光描摹着那慵懒随意的身形轮廓,心里恨得要滴血。已经腻了吗?陛下。阴云霁紧咬银牙,将奏折霍然推到一边,站起身来走向她。

    明明声响这么大,为什么还是不看我?阴云霁的薄唇抿得发白,一线中有猩红若隐若现。浓郁的阴戾在眼底翻腾,发出暗色的幽光。从前你不爱我就不爱我,我留住你就好。可是如今,我越陷越深,休想在我要把一切都给你的时候抛弃我。

    你最好不要这么想,阴云霁一步步走向锦榻,半分足音都没有,轻得自己的呼吸都显得沉重。否则,你会知道一个宦官究竟能有多下作,是你从未想象过的,从未踏足过的黑暗。

    阴云霁站在她面前,轻轻将书从她的手中抽走,反扣在枕头边。李祐温状似不解的抬头,剔透的眸子闪着询问的微光。若不是无法言语,她一定会问出来—“为什么?”阴云霁淡淡的问道,俯身下来,乌黑狭长的凤眸直视着那双对谁都留情的眼睛。

    什么为什么?李祐温眨眨眼,仿佛对不理解的问题失去了兴趣,转头看着被倒扣过去的书,试图再拿回来。

    这种敷衍太明显了,其实李祐温心知肚明,因为这种敷衍也是她演出来的,而且必须要拙劣得让人发现。任是谁,被喜欢的人捧到心尖上,尝遍了日思夜想的甜蜜后,又陡然发现自己被扫出心房弃如敝履,都会疑惑惶恐,想要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李祐温要的就是阴云霁过来来质问她。

    因为他若想听到答案,就必须给她哑药的解药。

    而李祐温一旦能够开口说话,她在心里冷笑一下,言语是利器是蜜糖,如何利用它得到自己想要的,她早已炉火纯青。

    阴云霁的忍耐力绝佳,一次或许还不够,李祐温暗想,要反反复复的把他捧起摔下,摔下再捧起,他心里的疑问就会越来越重,重到心思向来深沉的他也承受不了,就会让自己亲口告诉他。

    至于会不会坏掉。他敢因为一己私利就私禁帝王,总要付出点代价。李祐温这么想着,压下心里隐约不安。

    阴云霁看到李祐温兴趣缺缺的想要拿回那本书,心里的弦崩得死紧,陡然伸出冰凉的指尖捏住了她的下颌,强迫她转过头面对他。这是他从未做过的动作,李祐温惊恐的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白。原来不必反复,只这一次,或许他就已经承受不了了。

    阴云霁心里原本有无数恶念,打定了主意要她明白宦官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可是对上她惊惧的神情,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不能,决不能伤到她。阴云霁垂下长睫,在心里警告自己。违背她意愿的事,做一次就罪该万死了。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借着爱的名义强迫她。

    阴云霁在李祐温的目光中,一垂眸的瞬间收敛了所有戾气,快得让人疑心刚才的阴冷只是自己的错觉。就在李祐温暗自思忖的时候,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唇齿间有力量,仿佛要撕碎她又拼命忍下,来回拉扯着,变成了微微的颤抖。

    放开她后,阴云霁缓缓漾开堪称温柔的微笑,雌雄莫辨的声音软软的抱怨,“陛下,看什么书呢?竟然这么入迷,连我过来都不知道。”

    李祐温的表情一时僵住,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这是自然的,她是帝王权术培养出来的涵养功夫,不能和以隐藏情绪来保命的内臣相比演技。若是阴云霁有心遮掩,李祐温是看不出来的。

    就在李祐温胡思乱想的时候,阴云霁已经伸手将那本书拿了起来,“哦?酷吏来俊臣的《罗织经》。这本书我执掌东厂时每日熟读,陛下喜欢哪一卷,我读给陛下听?”

    阴云霁笑得轻柔,捏过李祐温正在读的那页,泛黄的纸张衬着白皙修长的手指。他低头看了一眼,念了出来,“人主莫喜强臣,臣下戒怀妄念。臣强则死,念妄则亡。”语气丝毫不变,仿佛司空见惯,“陛下这些日子对我这么冷淡,就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