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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她,在快步中看见自己的裙摆翩然,就宛如自己忐忑的一颗心,摇摇坠坠。
府里一阵兵荒马乱,待跪倒在香案前的时候,云卿卿看到父亲正好赶回来,跪到了她前头。
在父亲跪下那瞬间,还面带自责回头看了她一眼。
云卿卿来不及细想,内侍尖细的声音已经传入耳中,一个不算陌生的名字跃入脑海时,她听到长辈们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皇帝居然把她赐婚给招安的许鹤宁!
“云二姑娘,快快接旨吧。”
一双黑色的皂靴走到她跟前,她盯着内侍朱红的袍摆,双手举过头顶,手里当即一沉。
明黄的圣旨已经被她稳稳接过,布帛上的绣纹有些扎手,她不得不再用力一些握紧,怕把圣旨给不小心跌出去了。
“臣女叩谢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卿卿匍匐磕头,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反倒平静下来了。
既然是赐婚,是不是良人另说,云家人面上都得挤出笑来,与内侍虚与委蛇。
云大夫人顺势递上准备的红封,那内侍推脱不接,也没说什么恭贺的话,只笑吟吟地告辞了。
云府大门关上,沉重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耳边,云大夫人是第一个忍不住,一把就抱着了女儿,哀哭了起来。
“我的儿啊,怎么就把你许给了那样一个煞星啊!他是寇贼啊!即便如今归顺朝廷,那也是在刀尖上打滚的,不要命的莽夫,这叫我要怎么活啊!”
云卿卿被娘亲抱着,滚烫的眼泪也落到她颈窝里,叫她抖了抖。
许鹤宁她知道的,说好听点是江湖中人,说难听点就是水寇,靠走在运河上的来往船只吃饭。
那样的人,说是凶神恶煞不为过。
她正想着,发现娘亲身子一软,居然是受不住刺激昏厥了过去。
“娘——”
云卿卿惊叫,云大老爷连忙搭把手才没叫母女俩摔地上。
云老夫人杵着拐杖哀哀高喊:“冤孽啊!”
一道赐婚的圣旨,把云家闹得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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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赐婚就落到我们卿卿头上来了!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长房的花厅里,云老夫人眼里含着泪,连声问长子。
云大老爷望着年迈的母亲,先是叹了口气:“许鹤宁是父亲提议招安的不假,但谁也没想到陛下会赐这样一门亲事啊。”
云卿卿从娘亲屋里出来,才走到花厅就听到父亲这样一句话,免不得顿足出神。
浙江近些年来倭寇横行,又有像许鹤宁这样不可控制的江湖组织,朝廷顾此失彼,对整个江南漕运上的治理可谓焦头烂额。
朝廷打不散许鹤宁之流,到最后,她祖父劝说皇帝招安,把势力最大的许鹤宁直接封个官职去对抗倭寇。
结果这个许鹤宁确是有武将之才,一年内就清肃了浙江过半的倭寇。这是大功,论功行赏的话早早放出去了,但朝廷也不愿意让许鹤宁手中再掌更多兵权,就直接封赏了个侯爵,让他在京城安家。
除此外还让他进金吾卫,担了个副指挥使。一来是要断了他在浙江的势力,二来金吾卫虽是皇帝亲卫,一般情况下就只负责巡查京城,副指挥使又有数人,职权不一,许鹤宁根本就掌不了多少实权。
这样的职位也就看着重要和荣耀,正好显得皇帝仁政,能安抚原先跟随许鹤宁的一应人等,叫他们彻底安心解散。
所以,许鹤宁到了京城就跟折了翅膀没啥区别。
至于这赐婚,她也懂得皇帝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她不过就是安抚许鹤宁其中的一环罢了。
一介水寇,能娶阁老孙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再不满足,朝廷就有给他立罪的名目了。
云卿卿心里明镜似的。他们这样的人家,荣宠兴衰都在帝王手上,如今,就是帝王要他们尽忠的时候。
她心思百转千回,突然听见有人喊了她一声。
“祖父……”云卿卿抬头,发现祖父不知何时归家来,就站在她面前。
云老太爷侧耳听见花厅里妻子和儿子在说赐婚一事,再见孙女双手绞着帕子,探手去摸了摸她的发:“卿卿心里难过吧。”
难过吗?
云卿卿对上老人慈爱的目光,脑海里先是闪过武安伯世子温润的模样。
如若没有赐婚,她应该会嫁一个温润如玉的夫君,两人有打小的情分在,想必婚后应当琴瑟和鸣。如今……她眸光暗了暗,很快,却又展颜一笑。
“祖父,这门亲事没有孙女想象的那么差对不对。”
云老太爷胸口一闷,想到皇帝的意思,闭了闭眼,良久才点点头道:“许鹤宁性格是乖戾了些,但也不是传言嗜杀成性的人,他定然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姑娘家,又是赐婚……”
“我懂了。”云卿卿双眼一弯,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成亲后过得怎么样,皆在孙女。真论起来,这样一门赐婚,他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