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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毕竟也没动手,他们夫妻倒好,一个动了手,一个动了脚,打得人现在脸肿如猪头还下不来床了,如今再责打梁文德,想来霍珩的气是应该消了的。
霍珩不可置否。
“霍爷、霍爷……”梁文德还待求情,被雷岐等人一人扯了一只臂膀,带着他那群打手都出了内院,往前堂走去。
杜钰转面对霍珩露出汗颜之色,“霍将军,老夫是万分感激你处置了海上匪盗的事情,让我沧州得以太平,足可以休养生息,至于别事,还请将军就此高抬贵手,放过吧。”
霍珩知道,杜钰这是在劝诫他,不要掺和进河间王的事情来,明哲保身为上,正如同这几年,沧州、登州、莱州等地的大小官员,对河间王的僭越行事一直闭眼不问一样。若是没有花眠的事,这会儿他早已到了河间郡,照他脾气,即便对方是皇叔,气狠了也照打不误。
见杜钰面色讪讪,说完之后,便弓腰下拜,几乎要作揖到地,他的脸色却愈发难看:“杜钰,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四十年,却还只是一县之长,管理区区不足长安十之二三的沧州。你可是榜眼出身,果然是人老了就越活越回去了!”
对霍珩隐含指责的言辞,杜钰全部接受。
他连连点头,只是面容上沧桑之色,让霍珩也皱起了眉,不愿再说。
“你放心,我不会插手,等眠眠腿好了,我即刻带着她回长安,至于你这边,陛下会对别的人委以重任过来,你要是还有一两分奋取之心,只管忠于陛下。”
“将军,”雷岐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梁老儿晕过去了。”
说罢,雷岐面露难色,“将军,怎么办?还要打么,还是就此放了他的府丁将他抬回去?”
霍珩笑道:“能这么便宜他?杜大人这里的牢饭两荤两素,一天三顿管饱,让他就在这儿加点餐吧。杜大人热情好客,必定不会拂梁老一颗享清福的心是不是?”
杜钰被说得,汗颜无比,再也不敢违逆霍珩之言,说半句不是。
见雷岐不走,霍珩又皱起了眉。
雷岐犹豫再三,终还是说道:“将军,沈宴之来了,方才下了马来前堂,说要见一见夫人,探她的病情,我们不敢擅自放人进来,就让他在前堂等着了。”
马球赛过去这么久了,想必老丈人也拿下来了,这会儿知道来看望恩人了,霍珩的脸色瞬时沉了下来,薄唇讥讽地微扬,朗星般的双目幽深下来,“放他进来。”
“诺。”雷岐按剑,大步离去。
霍珩皱眉,朝着花眠所在的寝屋房内望去,门窗紧闭,不知她眼下是苏醒着,还是又陷入了一轮昏睡,渐渐地,他藏在袖中的手也绷得青筋毕露,骨节作响。杜钰看了眼,也不敢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沈宴之一袭楚楚干净的白裳,风流如芝兰,走下了台阶,面带愁容。
“眠眠……”他还未出口,霍珩一步冲了上去,一把攥住了沈宴之的衣领,将人一揪,便往后院扯了过去,沈宴之的双臂在霍珩面前,便如同两根摆设,既使不上力,也万万不敢抵抗,虽然有几分怒气,但却隐忍不言,被面前这粗鲁的男人一把抓着,往地面掼了过去。
沈宴之摔在青石上,腰间磕得剧痛,他的额角很快也沁出了一层晶莹薄汗。
“霍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糊涂,”霍珩冷冷叉腰,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沈宴之,“你知道我是谁,知道花眠她是我的夫人,你来寻她助你,便直接越过了我?谁给你的脸?”
沈宴之蹙眉道:“事前,我并不知。”
这话不假,沧州的人,只知道花眠是花太师的嫡亲孙女,知道她的马球功夫好,人也豪爽可爱,还知道早在几年前,花家蒙难,已经倒台了。但这几年,花眠去了何处,又嫁了何人,沧州大多的人,对此都是一无所知。
霍珩冷冷道:“一句不知,便能搪塞过去?现在,你的老泰山怕是已经被你哄好了吧,你才知道过来关心眠眠的伤势……”霍珩忽然一顿,恍然之间想到游所思去时,说过,沈宴之心仪的那个女子也是唤作绵绵,胸中顿时冒出一阵恶心之感,“难道花眠没对你说过,她腿脚不好,打不得马球?她最初没有下场,可想而知便是告诉了你的,那么当梁绍满嘴恶言,辱骂她和姐姐时,你又在哪里?她拖着一条受伤的腿,要下场教训梁绍之时,你也没拦住她?”
沈宴之紧紧地抿住了两瓣唇肉。
他有私心。
马场上,他们半场下来,虽然多赢数球,但梁绍卑鄙无耻,已开始暗中施展诡计,他们势单力薄,防不胜防,加上老丈人对此也不加干预,视而不见,再如此下去,他怕迟早会被翻盘。但为了绵绵,为了他的承诺,他不能输,决不能。
花眠说过,她左腿上有伤,腿脚不便无法亲自上阵,沈宴之虽然失望但并没强求,她受了梁绍辱骂激将上场,沈宴之为了赢,也没有阻拦。
但花眠其实并没有说,她的腿伤竟是如此严重!
他更是没想到,原来梁绍所言句句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