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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维棠的婚姻也不必不情不愿地维系下去,哀家给你做这个主,明日让霍维棠入宫来,亲自替你和他把这亲离了。”
刘滟君怔愕,右食指不觉掐住了虎口,尖刺的指甲几乎划入了肉中。
可转眼她便想道,这是之前自己在太后这儿已经答应了的。
何况,夫妻离心十余载,时至如今,霍珩已长大成人,做过一方将军,守过一方疆土,朝野上下无不夸他忠勇,也确实没甚么可惦念的了。
她自知,已没有理由对母后的一番好心再辜负了。
只是说要和离,她仍是不能完全装作云淡风轻,哪怕是在太后面颜欢笑,于她而言也仿佛有登天之难。这十几年,她唯一唾恨自己处,便是当年不知羞耻要强嫁霍维棠为妻,明知那人不过寒门一不起眼的木匠,面临着父母兄弟的反对,她却仍是义无反顾一意孤行,伤了亲人的心,如今自己也没落得好。
“是该结束了。”刘滟君也垂下了眼眸,只是望向了别处。
高太后观之,女儿仿佛目中有泪,心下不禁嗟惋,望向了花眠。
“眠眠,你少来深宫,哀家让雁鸣带你到丘湖走走,今是良宵,湖中有一硕大莲灯,你去瞧瞧了来。”
花眠知道太后是为了支走自己,正巧也觉着打扰太后和长公主母女叙话如坐针毡,便立时起身,盈盈福身,“眠眠去了。”
立于身后挑着鹅黄鹤颈莲茎铜灯的婢女雁鸣,闻言挑起了灯笼,为花眠引路,两人走出了寝殿。
正值日暮时分,夕阳半墙,斜晖脉脉。过黛瓦宫墙,穿密林曲径,不远处如琥珀般泛着淡黄色的丘湖入眼,湖中央正放置着一只硕大的藕红莲灯,莲灯顶足有半座阙楼一般高,此时向着湖面四周微展重瓣,静泊于水面。
听雁鸣说道,这莲灯是陛下托了巧匠构思的,当中也正有驸马的参与,它参照了西域睡莲的一些特性,是随时辰开合的,但只在深夜之中盛开,以便宫人下水去点灯。这莲灯一旦盛开,整片丘湖、半座皇宫都几乎会被照亮,如此达旦。
“真是奇思妙想。”
雁鸣跟在太后身边日久,说话也自然大胆一些,沉思片刻,说道:“其实若不说别的,驸马在这手艺上的功夫,可以说是大魏难有能出其右的了。只是可惜,当年……”
花眠的视线终于舍得从莲花灯上移开了,她温和地笑了起来。
“雁鸣姐姐,你知道驸马为何不喜欢长公主?”
雁鸣颔首,“当初是公主看中了驸马,定要嫁与他为妻。但那时驸马已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了,他为了信守承诺,说甚么也不愿意尚公主,长安人都骂他不识好歹,都说公主脾气不好,他要再抗衡下去,公主迟早厌恶了他,就不会胡闹要便宜一个寒门出身的木匠了。可谁知,他越是犟,公主却仿佛越是喜欢,执意要嫁。”
花眠“唔”了声,“驸马脾气犟,后来又是如何答应的?”
雁鸣道:“谁知那未婚妻老家突然闹了灾荒,人都死了,连尸骨都寻不着了,驸马派去的人找了几个月都没寻着,这才心灰意冷,从了公主。”
花眠又望向了丘湖之中的那盏莲灯。莲花瓣,随着日暮黄昏,愈发绽开,最底下的几片花瓣几乎已抵触到了水面。
雁鸣不再多言,岔开了话题,“再过一刻,宫人便要下水点灯,奴婢知道一处阙楼赏灯最好,请夫人移步一观。”
花眠笑着颔首,跟随着雁鸣沿着石子曲径走出了御园。
虽然对那位常年闭门在家的公公只见过数面,在一道生活了不过一日,但花眠总觉得,以霍维棠的傲骨,恐怕不是未婚妻一死,便能立时抛诸脑后向强权低头的。这么多年,霍府竟无女仆,这本来便是令人深思的一点了。花眠正想着,经由雁鸣带路,上了阙楼,这里楼阁高耸,将整片丘湖之大观尽收眼中,湖中莲瓣几乎已完全盛开,夜色渐深,成群结队的宫人经由小舟涉水,泊在莲灯畔,举着火烛上去点燃灯芯。
灯亮了起来,从里到外透出一种近乎血色的妖异的桔红,将整朵莲花的经络纹理都映出了,如同一盏莲瓣琉璃夜光杯,中有半盏醉人的葡萄美酒,只等人盛取。
花眠不禁再度感慨,造这朵莲灯之人用心之巧,实在匪夷所思。
难怪当年长公主目无余子,独对霍维棠青眼有加。
夜色渐深,花眠一直不归,刘滟君早已沐浴梳洗,高太后非留她一榻过夜,刘滟君心想道倘若不从母后的心意,恐怕便要被发落去与花眠共榻了,刘滟君一想便觉得浑身不适,还不如与太后同卧,便答应了。
寝宫之内只剩下零星几盏灯火还燃着,将殿内照出了一丝光亮,勉强可以视物。
太后伸臂在刘滟君背后轻拍着,“母后知你心中难过,只是,总要过这个坎儿的,既识人不清,这二十余年只当是个教训罢了,何况玉儿聪明又明事理,日后也定然会好好孝顺你的。”说着又有几分不忍,动容地道,“要是想哭了,到母后怀中来哭。”
刘滟君咽不下心中的一口气,这口气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