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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婆母不喜欢我,见我便生气。”
“她如今身边有个听话体贴的柏离小娘子,深得她欢心,我去了,她只能日日跟我怄气。霍郎,”她的眼眸水濛濛的,仿佛这时节辰时南湖初醒,水面上裹着一重晕湿的雾,霍珩心如鼓撞,她小心翼翼拽了他的袖口,“你会帮我吗?”
他一时呆住了,没有回话。
花眠非要听到答案不可,“我和婆母打起来,你会不会帮我?”
霍珩被他一摇,如从梦中醒来,捂唇咳了两声。
“你既然这么想,当初为何不肯侍奉母亲?她不过让你煮碗长寿面,你也不肯,扯谎说不会。若是真不会也就罢了,可你明明是在骗人。”
霍珩越想越是有理,正义浮上眉梢,肃容又道:“你不肯配合,我怎么帮你。”
花眠垂下了眸子,嗫嚅道:“婆母的要求可高着呢,面要手擀的龙须面,必须现擀,面汤又要鱼香味,又要肉香味,还不能有油水,大罗神仙来也是煮不了这碗面的。这分明是难为人。我做不到,让婆母吐了,或是做得到,得她日后愈发刁难我,都不划算,与其如此,不如推说不会,如此她虽然嫌弃我,却也省了许多麻烦。”
“这样。”霍珩惊讶,峻眉掠过一丝皱褶。
嘉宁长公主骄纵跋扈,但她从前不这样的,但凡有一两分得她心的人,她都待之千好万好极尽纵容和溺爱。可她在花眠面前却是如此刁钻,可想而知她对花眠的成见深到了何种地步。
但霍珩无法为花眠辩解,他用了这么久,才渐渐地有几分觉得,这个妖妇虽然满嘴谎话和轻薄之语,可对他却温柔无比、善解人意,他才慢慢地开始放下偏见,试着接纳她。
但他母亲却因身份贵重而眼高于顶,花眠曾沦落风尘,沾染了风尘气,要母亲推翻先前所想,接受她,喜欢她,一时之间恐怕是不能的。
屋外有人来传膳了,霍珩听罢,朝剑童回道:“知道了。”
台阶上响起了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剑童已退去。
霍珩看向花眠,“用晚膳去吧,让栋兰帮你收拾行李,你跟着我回家。”
花眠不肯动,嫣红的小嘴嘟了起来。
“怎么?”
霍珩额头一跳,顿生不太好的预感。
花眠又朝他伸出了手臂,“腿疼。要抱。”
霍珩看向她搭在靠椅上的腿,半蜷曲着,正僵硬着。想到不论再怎么放慢行程,她也受了这么久的颠簸,倘若那时不是为了下场打马球,她不会这么难受,毕竟去时也是一路舟车劳顿,人都还好生的。
越想越是愧疚,霍珩弯腰去,将她从靠椅上横抱起来,抿着唇一言不发朝屋外走去。
花眠乖巧地靠在霍珩胸口,柔软的面颊贴着他的硬如铁铸的肩骨。
有那么瞬间,他的心软成了一汪水。
这个美丽温柔的小女子,让人为她豁出命仿佛都是值得的,只要她开口,他上天揽月也要为她办到。
霍维棠早已等候在了饭桌上,想来是方才对霍珩的警告起了作用,霍珩竟抱着花眠而来,让人备了一只小叶紫檀圈椅,将花眠放下,才于一旁落座。
见父亲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霍珩面容一阵发烫,清咳说道:“花眠她腿上有伤,走不了路了。”
霍维棠一阵惊讶,问道:“怎么伤着的?是霍珩没护好你?”
花眠望向霍珩,半羞半喜,摇摇头道:“不是,跟珩郎没有关的,这伤有好几年了。”
“我识得几个名医,或许可为你探看探看。”霍维棠无意窥探他人往事,花眠的这段往事想必很难熬,他也不忍揭人疮疤。
花眠这伤熬得久了,早已不可能痊愈,霍珩只要一想到她日后连快步走恐怕都不能,心中便感到一阵发紧,怕花眠又绝望起来,忙岔开了此话,“父亲还记得我喜爱的笋尖。”
他往花眠的碗里也夹了几根,“你吃饭太慢,给我大口拨饭。”今天这一抱,明显比在张掖时轻了许多,不知道还以为跟着他霍珩只能吃糠咽菜,都不长肉呢。
花眠“嗯”一声,乖乖地低下头用饭。
霍珩这才满意,回头见父亲望着自己的目光有颇多疑惑,不由面容红了起来,也低头开始吃饭。
“玉儿。”
霍维棠道:“我知你母亲不喜眠眠,你又一向孝顺,不肯忤逆她,为父不劝你如何,但只一条,莫让眠眠受了委屈。”
霍珩停下木箸,低着头目光朝身边飞瞥,含糊地应声:“孩儿知道的。”说着大口咽下了嘴里的饭。
他哪里敢让她受了委屈,这妇人奉圣旨,趾高气扬命人将他押下去杖打之时,他爹是没有瞧见,否则无论如何该怜惜的都是他儿子。花眠背靠外祖母和舅父,这靠山大得让人眼红,他若有个对不起她的,难道不会又有四十大板下来?
花眠低着粉面,教人看不见,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
用完晚膳,霍珩将花眠抱着出门,送她上车。
栋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