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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锦王爷此时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向她。这个平日里总是温润如玉、从容有度的男人,此刻风华尽褪,面露沧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爹,你瞒了女儿十四年,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安晓晓蹲下身来,将两坛酒放在地上,酒坛一歪,滚倒在地,她干脆席地而坐,把酒坛靠在自己膝上。
新草茵茵,干净翠绿,铺平了整块大地,以及整个坟头。
“自我知道有娘亲以来,爹爹却从来都是闭口不谈,久而久之我便对此事不再执着。我知道娘亲的死成了爹爹这辈子的枷锁,可是爹爹,你可有想过娘亲可愿看到你如此折磨自己?”
“……”锦王爷沉寂的眼眸里闪过微微波动,他坐在安晓晓身边。白衣染尘,就如同十里亭外的洁白梨花落入了尘泥,沾染了俗世尘埃。
安晓晓一直觉得她爹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过得遗世独立,洒脱逸然,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从云端跌落,困于尘埃。情之一字,着实可怕。
“你娘当然不想,可我也从未囚困过自己,何来的放过?”锦王爷嗤笑,伸手拿过安晓晓脚边的一坛桃花醉,拍开泥封仰头大喝了一口。
这等洒脱自如的姿态,是安晓晓从未见过的,或者说,是她爹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的。而现在,她爹愿意以这样的姿态面对她,无非是此刻把她放在了同等的位置看待。
现在的他不是收敛锋芒、韬光养晦的锦王爷,而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纵横疆场的白马将安锦轩!
“爹爹这话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安锦轩斜眼看她,泛红的眼角多了几分邪魅肆意。
安晓晓懵了,她是来当说客的,可这是个什么情况?
安锦轩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天尽头,他调转了个方向,拔了坟前的线香,将背靠在墓碑上,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曲起,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轻轻摇晃手里的酒坛,仰头又是一口。
喝完,他开口轻声说道,声音有些模糊,“可是,我爱她呀。”
那一刻突然平地风起,坟前的梨花林中梨花随风簌簌而落,如同漫天飘雪,急速而下。可落到近前的,又恢复了柔和唯美的姿态。
安晓晓十分震撼,不知是因眼前的美景,还是因安锦轩的话。
回过神来又觉得一切如常,风吹鸟鸣,十里花香,安晓晓觉得,可以让桃红来采梨花,酿几坛梨花酿。
因为爱,所以年年不间断。因为爱,所以手植十里梨林。
“这些梨树,是当年我守了七日坟时种下的,不多不少,正好一百棵。一棵代表一年,我们曾约好的,要相守百年,互不离弃。”
“而这每棵梨树下,都浇灌了他们的血,正因如此,这些梨树才能茁壮成长,这些花才能开得如此明媚。”安锦轩微微勾唇,染了酒的唇似是沾了血,邪魅而嗜血。
安晓晓愣愣地看着他,这样的爹爹,既强大,又脆弱。
“记得那年梨花开时,我随军出征,就在关内的一户农家前,不经意间与她对视了一瞬。这一瞬,就相约了百年。打战时我身负十六刀,便是想着她才活下来的。”
“战一打完,我便去寻她,却被她赶在院子里站了一宿才让进屋。后来我旧伤复发,是她含着泪坚强又绝望地替我缝合伤口,缝衣的针比得上几根银针绑在一起,一扎一个血孔,扎在皮肉上穿孔而过,那痛的叫一个撕心裂肺。”
“我死死咬着牙,看着她笑。她问我笑什么,我说只有笑了,才不觉得疼。看她哭,我肉不疼,心疼。她以为我调戏她,下手更狠了。我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不服输,最后痛晕过去。”
“醒来时看她哭花了的脸,觉得值了,但心又疼了。于是好劝歹劝,才把她劝住了。那是第一次见面,我不知她姓名,她却知我名字。”
安锦轩喝了口酒,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沉浸在回忆里的幸福,太过飘渺。
他接着道:“第二次我主动请缨,绕远路只为从她门前经过,看到她了,我就挥手打招呼。她脸皮薄,被同袍们一起哄,就躲进屋里去再不出来。我没法,心里老想着她,那场战就打输了。”
“输了不要紧,第三次我碍于军令,不能绕远路,却在点兵时点到了她。她胆子那时候又大了,竟然女扮男装来参军,她说她会些拳脚功夫,可以上阵杀敌,”
“那时候北夷很强大,我不敢冒险让她上战场,于是把她扔在军营,命人看守。等凯旋而归后,我赢了战,她却不理我了。我急啊,就去请教义兄,义兄说对女人要软,什么都得依着哄着。”
“我信了,便去哄她,除了不能上战场,什么都依着她。她仍旧不理我,铁了心肠不吃软。班师回朝的前一夜,我怕她日后见不到我会忘了我。于是喝了点酒壮胆,兵痞子脾气一来,当晚就让她成了我的女人。”
安锦轩目光恍惚,似乎在怀念那段时光,嘴角的笑容越发温柔。
“她挠的我满身伤痕,咬起来也不心疼。可她到底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