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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出来,外头已是暮色沉沉。道上多的是扛着锄头回村的乡亲,分分钟就将“宝珠进山捡到宝”的消息传遍了小小的岭头村。
温满福笑呵呵,一点儿不谦虚的夸大其词,将他家宝珠说的天上有地上无。反而是温止过了这一阵儿兴奋劲儿,开始有些茫然彷徨。
温富第一个发现丫头的不对劲,干脆将人从牛背上抱起来,小声儿哄着:“宝珠怎的啦?是不是累着了?”
温宝珠摇摇头,老老实实的说自己的心事:“要是我下回再出去玩,却找不到了好东西,是不是爷就该生气啦。”
说白了,不过是升米恩斗米仇,给的期待值太高,就免不了被利用。若是哪天停下给好处,他们会不会就和前两辈子的家人一样,恨不得将自己压榨个干净,再在弃之敝履呢?
温富听她一说,反而愣了:“你才多点大啊,该玩玩儿呗。”
“爷很高兴。”温宝珠吸吸鼻子,指了指和人高谈阔论的温满福:“我以前都没见过爷这么开心。”
“那可不,这灵芝能卖十几两银子吧。”温富笑嘻嘻点头:“回头请你姑父过来瞧瞧,让他做个中人卖个好价钱,你就有可以穿新衣裳盖新被子了。剩下的给你存着当嫁妆,以后我闺女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诶?”虽然鸡同鸭讲,但温止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给我当嫁妆?”
“是啊是啊,当嫁妆。我家宝珠是家里的小财主呢。”温富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昨儿我还见你婆把家里攒的二两买牛银子给你娘了,也存着给你当嫁妆。”
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事儿的温宝珠愣住了,想了想才试探问:“因为牛牛是我的?但是爷要牛牛干活,不能陪我玩儿,就把牛牛买走?”
“你这小人儿啊,就知道玩。”温富宠溺的颠颠怀里的小姑娘:“不过大概意思也没错。总归你记着,亲兄弟明算账才能兄弟和睦呢。便是你和你哥也一样,银子是你赚来的,就是你的,和你哥嫂没关系。”
他这是防着儿媳妇不和家里一条心,偷摸着从宝珠手里拐骗好处。温止却是真的脑子都当机了——经历了两辈子重男轻女,突然被这般公平对待,饶是她再聪明也转不过弯来。
温富只当她没听懂,耐心与她分说:“就像你婆拿鸡蛋给你吃,那给了你就是你的。你六哥老实看着没事,要是敢争抢吵闹,自有你爷大巴掌扇回去。”
“可是六哥没有……”温宝珠对手指。
温富却是嗤笑一声:“你六哥又不是没爹没娘,有没有关你啥事儿?你爷和婆的东西,他们自己做了主给谁,难道小辈儿还敢有意见?”
他虽性子疏散,对待闺女却是比谁都仔细些,哪里不知道小六平日里多少欺负过宝珠几回。要不是老爷子老太太从未偏袒那个混小子,逮到便少不得打骂一顿,他这当爹的早就要忍不住教训熊孩子了。
想到这里,他还不忘提醒小闺女:“你六哥不是个好孩子,你离他远些儿,要是他敢找你麻烦,你就可劲儿哭给你爷看!”
“我今儿哭给我婆看了。”温宝珠笑眯眯。
温富认真摇头:“你婆力气小,打人打不疼,你得哭给你爷看才有用,看你爷揍的他吱哇乱叫!”
这么教闺女坑侄儿真的没问题?温宝珠在夜色掩盖下翻白眼儿,心中却慢慢回暖安定。或许这个家,真的和以前完全不同,无论她是否能福运庇佑什么,都愿意把她捧在手心里。
父女俩说说笑笑,没一会儿便到了家门口。田秀花正在篱笆外张望,看他们回来立刻上前两步,伸手将温宝珠接过来转身就走,口里连连埋怨:“定是你们俩不知早晚的在路上磨蹭,也不怕把宝珠饿着。”
手里捧着灵芝的温满福和拉着牛牛的温富:好好好,都是他们的错。
草草用过晚饭,打着瞌睡的温宝珠便被田小琴抱进右二进的里间去歇息。这是她爹娘的卧室,里头有一大一小两张床铺。小床本是温明俊用的,不过他去岁成亲后搬去了后间,这才空出来给温宝珠睡。
哪怕困的眼皮子打架,温宝珠还是没忘了问她娘那二两银子的事儿。田小琴也没料到自家姑娘居然是个财迷,哭笑不得的给她掖被子:“你就放心吧,我给你收好了,谁都动不了你的。”
所以她婆是真把这二两银子给了她?她娘也真给她留着?温宝珠闭上眼的最后一刻还在兀自不可思议,在古代真有这般宠女儿宠孙女的家庭么?
这一夜除了早早扛不住熟睡的温宝珠,温家人大约没有哪个能真睡踏实了。第二日天还没亮,温富便摸索着起床,给牛牛套上个板车,准备上镇里把姐夫接过来。
田秀花生了三子一女,名字连起来便是荣华富贵四字。其中行二的温华是唯一的一个姑娘,长的水灵漂亮又温柔可人,更兼一双巧手,当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媳妇儿人选。
她时运也是不错,因常往镇上去卖些绣品手工,被镇上开书局的郭家看中,嫁给了郭家独子郭玉华。
这年代讲究门当户对,温华配郭玉华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