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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元恪却亲近的厉害,片刻功夫,这孩子就从睡梦中被他生生给亲醒过来。
“呱哇……呱哇……”嘹亮的哭声响彻永安殿,就连那殿中连枝的烛台似乎都被这孩子的哭声震得晃了三晃。
那与淑妃同来的奶娘,见孩子醒了,赶忙上前恭恭敬敬地接过孩子。这般又喂了奶,那孩子且又睡了去。
“翊儿这哭声惊天动地,颇有乃父之风。”元恪又站起身子瞅了瞅被奶娘抱在怀中的元翊,这孩子一张黑红的小脸掬在一起,这样小的孩子,脸都没长开,除了哭声,也不知元恪是从哪儿看出孩子像他的。
许是人们对头一个孩子的感情总是特别,元恪也不例外。奶娘都抱着孩子走了许久了,他还拉着淑妃一个劲儿地在说“翊儿如何如何的好”,说到激动处,他竟是许诺要将元翊立为太子。
“陛下,万万不可!”淑妃惊得半立起身子,“陛下,储君关乎国之根本,怎可儿戏?何况,皇后娘娘以后还会有所出,自古尊卑有别,嫡庶有别,翊儿平平之质,怎可因为陛下偏爱而有所僭越?如今陛下刚刚废除‘子贵母死’之制,若是此时再立长不立嫡,恐会受人非议啊!”那淑妃膝行着朝后退却两步,合着双手对着元恪便拜下来。
那元恪早在淑妃说到“尊卑有别”时,那一张脸上的表情就很不好看了。此时望向淑妃磕下头去,他那一张脸更是快要黑成了锅底。
“我大魏立储,何时就要怕了那悠悠众口?更何况立嫡立长,朕立翊儿又有何不妥?”
元恪似乎是从前压抑的久了些,自上位后,在一些微末的事情上,总有一意孤行的决绝。
但立储并非是闹性子的微末小事,淑妃她野心再大,也怕被那朝前宫后的唾沫淹死。
于是,她谨小慎微道:“皇上,如今若是您立了翊儿,以后皇后娘娘又该如何自处呢?皇后娘娘乃是梅将军之女,梅将军又手握兵权,陛下英明圣哲,孰轻孰重自然不需要妾身多说。妾身只是区区一郡守之女,不敢与皇后娘娘比肩?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莫要寒了后宫,寒了百官的心……”说罢,她又叩首。
空阔的大殿里,一时只看到她折成三折的身影,那样渺小,那样薄弱,即使脊骨弯曲,却依旧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坚韧。
实际上,方才立储之言论,只是元恪随口一说,万没有想到这淑妃却当了真。还当的非常真,非常的真。
元恪面上心中皆冷。
从前,淑妃,不,红玉,畏他爱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畏”竟是多过了“爱”?
他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地握起来,而后复又无力地松开。
罢了。
罢了……
他深深地闭了眼睛,再睁开眼睛,他恍惚又成了众人眼中那个冷血的九五之尊。
自古君王多寡义。
他,也将不再例外。
“是朕失言了。”他道,望着淑妃,那眼目依旧,唯独不再暖。
那淑妃没想到他会轻易收回成命,稍稍怔了怔,这才又磕下头去,说一句“谢主隆恩”。
但,这又是哪门子的“谢主隆恩”?
元恪心中微晃,但面上却不带过。一挥手,便屏退了淑妃。
外面宫灯璀璨,一盏盏明灯连缀,照得外间恍若银河玉带。
夜间寒凉,忽又起风。今年的立秋来得格外的晚,就连那天气,也愈发变得阴晴不定。
元恪心血来潮,晚间出门吹风,谁知才走了小半个时辰,那外间却滴滴答答地下起小雨。
他没带伞,走得也远,眼见得就要被淋成落汤鸡,迎面却又一宫人举着油纸伞遥遥走过来。
元恪身后的小太监何其机敏,三步两步,就行至那宫人面前,只说一句,那小宫人便长跪不起奉了伞。
有了油纸伞的遮挡,元恪总不至于被雨淋。他原本就是出来散心,这会儿又重新闲庭信步起来。
可才走了两三步,元恪却又想起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朝身后看去,果然看到那宫人遥遥地站起了身子。
宫灯高悬,照着那宫人的脸。她依稀是个清秀的面容,此时似乎她也看见元恪回头,她吓得一个瑟缩,复又重新跪在了湿漉漉的地上。
元恪蹙眉,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袅袅!”他阴阳怪气道,瞪着面前那被吓得不敢抬头的宫人,心中一阵躁郁,“朕记得,这个时候,你与你那位先皇妃嫔,应该在邙山守灵。”
袅袅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腔,她趴伏在疾风骤雨中,将自己瑟缩成一个卑微模样。
“原本昨日就该往邙山去的,可谁承想小皇子生了病,所以……所以……所以耽搁了两日。”她的额头挨着凉薄的地面,鼻端甚至有泥土的潮腥。
她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她与陶清漪本就是这宫中的敏感之人,她虽是夜间出行,却也应当规避走小路。可是,她却得意忘形,明明是偷来的逗留时间,她却不知珍惜。
“私自逗留宫闱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