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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杞微微牵了牵嘴角:“只是昨晚起夜染了些风寒罢了。”这般说罢,又跟着抽了抽鼻子,“今日你来探我,是为了我这乔迁之喜吗?”他眯了眯眼睛,一双大眼睛里面装着很刻意的笑意。
但元恪向来敏锐,他不露声色地在萧子杞没有血色的嘴唇上流连片刻,才又移开了目光,盯着他的眼睛道:“是,也不是,我今天来,的确还有另外一些事情。”
元恪一面说着话,他那随侍的侍从一面双手奉着礼物就呈上前去了。方才引路的少年垂首略回了一礼,便大大方方地接过那礼物,站回了萧子杞身边。
“这是东海斛珠,权当庆贺表兄乔迁。”
这般说罢,又稍稍思考了一下措辞,才又开口直奔主题去:“表兄,说句不当听的,我总觉得,南……大齐的皇上,对我们大魏有些敌意。他似乎格外仇视鲜卑人。”
这时正巧那外面的丫鬟端了茶水茶点来,一片氤氲起的白茫茫的雾气中,萧子杞的神色顿时显得有些飘渺起来。
“你是不是意会错了殿下。”他轻轻地开口,仿佛不觉得烫似的,喝了一口热茶。宽大的袖口从他的右手臂滑落,露出几道有些狰狞的伤痕。那伤痕结了薄薄的一层痂,看起来像是新添的。
元恪朝萧子杞望过去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胸口顿时一滞。那凝结出的疑问还未爬上眉梢,那面前的萧子杞却像是有所察觉似的,不露痕迹地拢了衣袖掩过了。
这几日大魏使臣来齐,他那疑心病甚重的父皇,在见到元恪相貌之后,便又开始对他百般折磨起来。前几日那一顿柳条与拳打脚踢,不遗余力地抽得他险些下不来床。若不是他那父皇还顾及着一些声誉,他想,他的这位父皇陛下,势必会要了他的小命吧?
不过,他到底是没有证据。
萧子杞笑笑,反而不以为意。一想到他又再一次恶心到了他这位父皇,他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些报复的快感。
多少年来,他的父皇无法心安理得地杀他,又要心不甘情不愿的将他留在宫中。明着对他摆出一副对皇子一视同仁的鬼样子,甚至还在去年给他封了个亲王,予他荣宠。但暗地里却百般猥亵刁难,折辱于他。有几次,若非江驰江骋两兄弟舍身相救,他恐怕早已遭了这位父皇的毒手。
不过好在,他总算有了自己的府邸。虽然这辈子穷此一生怕也无法摆脱他的父皇,但比起从前无时无刻的提防,真是好了太多了。
“今日天热,无欢,你去吩咐厨房送些凉饮过来吧。”萧子杞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带起一丝愉悦,但仔细听来似乎真有一些底气不足。
元恪原本听闻萧子杞体弱,再加上他说得风寒,原本没有多想什么。但突然看到了他手臂的伤痕,再联想到他的面色,元恪心头上逐渐拢上一层疑惑。
这萧子杞贵为南齐第十二皇子,难道是被人打成这样的吗?那,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皇子吗?
再看这萧子杞,他很明显并不想让人知道此事。元恪心中有了些计较。
他今日在南齐皇帝那儿虽然取得了互通贸易的许可,但从情感上来说,多少是有些碰了钉子。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没有那样深沉,心情不爽便想要发泄出声,尤其这不爽有一部分也牵扯到了眼前之人。
但眼见得这“眼前之人”一副苍白模样,那元恪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却如同鱼骨卡在喉中,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了。
萧子杞看他没有下文,以为他并不同意自己的观点,默默地叹出一口气来,末了才又道:“元恪,你觉得汉人如何,鲜卑人如何?”
元恪一愣,也不知是因为没有反应过来萧子杞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还是因为萧子杞问的这个问题本身。
但元恪却还是很快回过神来,斟酌了片刻,道:“若四海混一,天下安宁,并无甚区别。更何况鲜卑一向提倡与汉人通婚,大魏皇子大多也是汉人所生。若非要论个区别的话,恐怕也只有在文化之上了。”
“汉文化源远流长,我辈心向往之,大魏这些年来一向重视汉化,一应改革,也遵照汉法。就连姓氏,也改胡姓为汉姓。父皇雅好读书,常常手不释卷。同时也要求我们,要能出口成章。如今在大魏,鲜卑与汉人皆说汉话,着汉服。说胡话,着胡服在公众场合已经不被允许。恐怕不出十年,在文化之上,鲜卑与汉也再无区别了。”
萧子杞放下手中茶杯,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晌,这才抬了眼睛,望向元恪。
“大魏皇帝如此大张旗鼓的改革,鲜卑旧族就没有人出面抵制吗?”
“自然是有人不愿接受汉化,但那种顽固分子毕竟只是少数。”
又道:“‘天下恶乎定?定于一’这个‘一’,在我认为,首先就是文化与民族的统一。如今大魏内部,汉人的数量是鲜卑的两倍还多,只有鲜卑人逐渐融入汉人,逐步与汉人不再能够区分彼此,大魏才能持续繁荣,四海之内,才能一统。这是大势所趋,但凡有反对的声音,在大势所趋之下,不过也只是微末水花,就连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