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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冬日的地板凛冽且刺骨,是透入骨髓的冷。在这一片漆黑而黯淡的冰冷中,元彩的背影在浓稠的黑夜中好似鲜活了起来,而后,她迈步朝着自己的寝殿缓缓走去。一步一步,走得虚妄且又坚定。
那年少的江骋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萧子杞,心中一凛,方想蹲下身子抱起他,便听到元彩的身影远远地传了过来。
“好好照顾他。”
她这般说,却没有回头。
萧子杞紧紧地闭着眼睛,但那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的母妃,也许就要死了。
他猜得没错,在元彩返京的第三日,她死在了自己的寝殿。南齐王朝对外宣称,元彩死于北魏的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但只有萧子杞知道,元彩是自己用剑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自这场谋杀之后,皇帝曾踏足于韶华宫中。那时萧子杞手筋脚筋俱断,万念俱灰,缠绵于病榻之上,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废人。许是皇帝怜惜,来到病榻之前,但看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脸上却不带着一丝怜悯。
“你母妃,怎不杀了你一了百了,偏偏留你半条命来,在这世间受苦呢?”那皇帝冷言冷语,全然没了皇家的翩然风度。
萧子杞抬起一张虚弱的脸,似乎想要行礼,却奈何手筋脚筋全断,想要起身却根本起不来。
那皇帝见此,冷然一哼。
那萧子杞闻声,却红了双眼:“父皇,那日母妃原本想要杀我,我被江骋拼命护着,仍是被她挑断了手筋脚筋。母妃说,既然我是个萧家不认的孩子,还不若跟着她去死。父皇,为什么萧家不认我了,为什么母妃要置我于死地啊……”
那萧子杞说着,泫然泪下,一张年幼的小脸之上涕泗交错,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
那皇帝闻言蹙了眉头,厉声道:“你胡说什么!”这一句话说完,脸上的表情却变幻莫测起来。
“她,真是这样说的?”那皇帝分明不信,看着萧子杞那一双深邃的眼目,却又怀疑起来,连带着一张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了。
那萧子杞见皇帝脸色变换,心中嗤笑,脸上却做出一副悲恸表情,点了点头:“母妃说,她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遇上您……”
“什么?!”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把拂去身旁的熏炉和矮几。那熏炉“砰”的一声跌落在地上,滚出好远。而后,皇帝站起身来,再不看这个丢了半条命的儿子,恨恨地拂袖去了。
然,在这之后,皇帝却再也没有过于苛待他这个十二子。虽是不似寻常皇子那般待遇,但萧子杞总算保下了一条性命。
……
第63章 (六十三)太子殿下
“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江骋,我那父皇若是知道我如今的心思,会不会气得从土里爬出来?”萧子杞望了一眼樊青的方向,不咸不淡地挑了嘴角。
江骋冷不防听了萧子杞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时迷惘起来。等到他反应过来了,萧子杞早已跳上了江骋为他备下的马车。
“今日之事,做得不错。”萧子杞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江骋心中一动,亦掀了车帘,坐进了马车之中。
江骋还记得许多年前的那个冬夜,萧子杞被元彩挑断手筋脚筋的那个夜晚,他虚弱地被自己抱进怀中,几乎就要奄奄一息,仍拼出一口气质问他。
“江骋,方才,你为何不救我?”那幼小的孩子满脸冷汗和泪痕,湿漉漉的小脸上是黏腻的冰冷。
那江骋感觉到怀抱中他的绝望,仍旧俯下脸来不紧不慢道:“我听命于昭仪娘娘。”
这一句之后,只感觉那怀中的孩子剧烈地颤抖起来,而后,那孩子竟是拼命地梗了脖子,朝他重重地吐了一口血沫子。
自那次之后,虽然萧子杞一直重用江骋,却不再夸他了。如今猛地听到萧子杞夸奖,江骋竟激动地手足无措起来。但激动之余,心中却又不甚明白为何萧子杞今日会在楼府之中这般安排。
“公子……”
那萧子杞此刻正在缓缓行驶的马车中闭目养神,听见江骋开口,他嘴角勾了勾。
“你是想问我今日之事吗?”萧子杞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是无欢那边有什么密报了吗?”江骋轻轻地问,看向萧子杞的脸。他似乎是累了,一张本就浅淡的脸更加的苍白起来。
萧子杞喉咙滚了几下,轻轻地发出一个“嗯”字,而后缓缓睁开眼睛,道:“今日听无欢安排在楼府外的眼线来报,说是凌晨时,楼大人给太子递了书信。”
江骋一滞,心中明了了几分,下意识问道:“什么书信?”
“求救信。”萧子杞勾起唇角,眼神中带了些肃杀,与他面上那种恬然的气质大相径庭。
“他不愿相信元恪,以为元恪不能保他性命。既然他先毁约,就别怪我不客气。今日之事,只是警告。他既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余下的那一儿一女着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