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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直,不知同我一起的时候,是怎么迁就我那别扭睡姿的。
我轻轻上前去,帮他掩了掩被子。
指尖突然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什,我有些奇怪,微微掀开枕头,抽出压在下头的东西。
是一条红色腰带。
那腰带上串着各色珠串,皮革的质地将我指尖蹭得发凉。
我端详半晌,心中翻滚着奇怪的情绪。
是了,在我们西州,这样的腰带,是女人们出嫁前,怀着嫁人的欣喜,一颗一颗串上去的。
我什么女红都不会,只会这个,把它琢磨的很精巧,只是打结的时候,我会习惯性打出一个不甚好看的死结。
我手指有些发抖,脑子里辗转着各种梦里的碎片,缓缓地,伸向它背面,翻过来。
是了。
是个别扭的死结。
第15章
我愣愣的站在床边,心中不知是疑惑,是悲伤,甚至是……痛苦,这些情绪交织在我脑海中,敲击着我本就脆弱的神经。
我捂着头摇了摇,扶着桌子,险些摔碎桌上的茶碗。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低吟,我被迫从混乱中拉出,慌忙将腰带塞了回去。
李承鄞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我之后微微皱眉,然后又闭上眼重新睁开,打量良久终于瞪大双目:“…小枫?”
这一声叫唤真是恍若隔世,我怔在原地,看他沉着脸支起身子,眼睛瞥向关闭的房门:“是他们让你来的?”
我点点头:“他们和我说你病得有些重。”
李承鄞伸手按了按眉心,忽又笑道:“你听他们胡说,没有的事,我很好,只是最近比较忙。”
说着,他放下手,眼睛垂下,视线在枕边流转,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后,抬头道:“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他从被子里探出手来,摸向我交叠在袖下的双手,微微皱眉:“手好凉啊,永娘没给你手炉吗?”
他一提到永娘,我猛地缩回手:“你,你别怪她,是我自己不要的。”
李承鄞愣愣的平视眼前我露出些许,攥着衣角的手指,随后缓缓看向我的眼睛:“你是担心我?还是有什么事要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撒了谎:“担…担心你,你一直没醒,我怕你出事儿。”
李承鄞靠在床头研判着我,旋即微笑道:“既然来了,那你就陪我睡会儿吧,近来我睡的不太好。”
我掩盖了自己复杂的情绪,连连点头:“好。”
我脱下外衣,李承鄞挪到旁边压着腰带的枕头上,掀开被子。
我略略犹豫一瞬,又莫名怕他看出,赶紧顺势躺入被子里。
李承鄞向我挪来,手穿过脖子下,头埋入我的肩颈,低声道:“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我敷衍的应了一声,心里转的都是一些似曾相识却又模糊不清的片段。
李承鄞手中紧了紧,柔声哄道:“既然睡下了,就好好休息。”
我赶紧闭上了眼睛。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我领口,一阵一阵的发痒,我却纹丝不动,紧紧闭着双眼,手中捏了把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着他绵长平稳的呼吸,自己也陷入了半梦半醒中。
红色腰带在梦里那样清晰,它出现在我手中,而我的袖口是红底绣花的样式。
我捧着它,向站在面前的高个男子举起,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试图接过我的腰带。
我听到了他的笑声,以及周围人的笑声,有大雁扑腾着掠过天迹,灰白的羽毛落在我肩上。
梦里的场景很奇怪,他还没接过去转身便走,我拦住他,将腰带围上他的腰,然后一丝不苟地捋平褶皱,抬头看着他。
他捧起我的脸,我看不清他的样子。
终究,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跑开了。
我伸长了脖子看着他的背影,期盼着他回头。
他回头了。
他的脸上满是血渍,头上戴着金色盔甲,手中拿着血红的长刀,眼睛睁得很大,隐隐有浮光。
有人在我耳边嘶喊道:
“阿翁!!”
我不知道是谁,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喊这个。
我听不清,也感受不到呼呼吹动旗帜的冷风,但我的视野却逐渐清楚了。
那个接过我腰带的人,此刻拿着长刀,隔了攒动的人群,远远的看着我。
我的心脏被无形的力量攫住,疼得我喘不过气。
那张脸,此刻就躺在我身侧——
是李承鄞啊。
*
我浑身一抖,清醒过来。
手中冷汗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挂在睫毛的泪滴。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就像被人刚从水里拎出来,脑子里嗡嗡嗡像是飞满了夏日草原的蚊虫,又吵又烦。
我心里有什么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