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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又出现了,她们好似已经成功打入内部,瘦小的身体牵强勾着一个男生的脖颈,“骆怎么还没出来?”
那男生也不反抗,“他被留下来批改试卷了。”
“又批?”
那群姑娘都不可思议,“这个月第三次了!老师能不能把他当人看了……”
男生言简意赅解释:“这次是六班的试卷,一五班的科代表都留下来,那待在实验班的骆少秋肯定溜不掉,谁让他是老柯的得意门生。”
姑娘们不无失望,叹了一口气,“那他多久能出来啊……”
那男生找准机会开脱,挽救自己的脖子,稍微活动筋络,“难说,可能七点吧。妹妹,听话,告白可以择日再来。”
妹子拍了他一巴掌,恼羞成怒,“谁告白!”
渐渐地,周遭安静下来。
门口再无人出。
李银禾坐在花坛边,兴味索然踢着脚。
时间差不多走到七点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暗下来,满天的鸦青色。
学校的铁门终于重新打开,这次只虚开了一道缝,一个高挑的人影从里头徐出来,他背对这边,似乎在跟门卫说着什么。
半晌,才转身离开。
走到光下,李银禾才注意到他把校服外套除下来提在手中,穿了一件他常年备在学校柜子里的便服。
是一件较长的白衣服,之所以长,是视觉上造成的误差。
衣服有竖起的领子,将他修长的脖颈圈在其中,衣摆的版型设计是下垂向内顺,他又瘦又高,身姿挺拔,这么直看过去,背柱一遛弯滑下来,直到臀部又微微翘起来,形成一道美好的弧线。
背脊那两块骨头微微突出,将白衣撑起来,衫里显得空空荡荡,仿佛有风溜进去作怪,使人浮想联翩。
她昨日看了今天的新闻联播天气预报,今日最低气温十六度。
可十六度了十六度,今夜根本无风。
他是无风自凉。
*
骆少秋走出一段路,没打算要坐巴士,也不拦车,只是静静地步行着,到了一个公园,孩子们都回家吃饭了,又没到饭后散步时间,这个点数大概是公园最清静的时刻。
他走到滑滑梯最底部坐下,屈起长腿,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齿轮划拉了两下,冒出一股火,有一个拳头那么高。
之所以能度量出一个拳头那么高,是因为骆少秋去玩它了。
真是无聊。
就这么玩了几次,他渐渐露出散漫的表情,躺在滑滑梯上。
再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须臾,他摸出烟点着,吸了两口,烟气不吐,眼睁睁的看着飞机云,手搭在滑滑梯边,烟头下摆,白烟袅袅直上。
她一直知道他是会抽烟喝酒打架,但这些都是值得被原谅的事情。
因为这张出众的脸孔。
李银禾依稀记得九五年,那个冷到刺骨的年月。
临近新年,街上的人都穿起夹克。
她和骆少秋皆不例外。
那天傍晚,两人出来添置年货,还有囤备食物。
一个穿着打扮时髦的男人跳出来拦截两人,自我介绍是电影公司的星探,在长达几周的蹲点,终于落实心中所想,而后告诉骆少秋,他被相中了。
在欺软怕硬小分队轮番威胁下,他无奈点头。
李银禾自认有着一个经纪人应有的涵养,陪着他去面试。
面试地点是临时搭起来的摄影棚。
他们的安排是先让骆少秋试戏,面试他们即将要拍摄的一部电影,倘若不符合电影人设,会安排经纪人为他量身打造一份出道的计划。
那场戏里,骆少秋饰演一个有文化的无赖。
冷色调偏黑的酒馆,连光线都捕捉不到他的神情,仿佛满大街都是冷峻脸的时代,化不开的黑色蓝色,无以复加的冷酷劲儿都要溢出屏幕。
考官当场评价著:是一颗难得的好苗子,可惜眼睛太过冷漠。
一个戏子眼中没了戏,既是没有灵魂。
可他身上最好看的亦属这双眼睛,内双的眼皮,如此一眨一睁,眼底像是有一扇门开了又关,露出黑白分明的玻璃眼眸,没有所谓的深邃,高深莫测,却又像是饱含一个天凝地闭,满是山雪的世界,漂亮极了。
再则,场面尴尬的话,他的这双眼睛的淡漠情绪绝对是最好的台阶。
因为他懒得跟你计较太多事。
骆少秋那股气憋了有半分钟才被徐徐吐出,这时烟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他又开始吸第二口,双颊下陷,足矣可见他吸了有多大一口。
那天,骆少秋没在公园待多久,吐完第二口烟气,他就从滑滑梯坐起来,垂眸片刻,把烟掐灭,随手弹进垃圾桶,反身离开这个地方。
街灯一盏盏亮起,他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嶙峋的侧脸被映出,如一帧帧的剪影。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