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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了,才走了过去。
贺冲看见她,笑了一声:“哟, 稀客稀客。”
他上身穿了件灰色的冲锋衣,左手捏着两只劳工手套,手套上沾满了油污。
周茉三两步跳上台阶, 马尾辫也随着晃了晃。她今天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牛角扣大衣,显得特别学生气。
“你在跟谁打电话呢?
贺冲的语气很淡: “严天宇。
严天宇说学业忙,要开始全身心准备毕业论文,以后不会再过来了。贺冲清楚这是迟早的事,句挽留的话也没说,还给严天宇打了一笔劳务费。
贺冲领着周茉进了屋,自己搁下手套,去洗手台那儿洗手。
林星河也在,丢了一张图纸的事,他没跟贺冲说,好在思路都在他脑子里,他便加班加点地又复制了一份。
林星河很有眼力见儿,不准备留在这儿当电灯泡。他把今天的工作收了个尾,穿上外套,对贺冲说: “冲哥,我今天先回去了。”
贺冲忙说:“ 你骑车回去吧。”
林星河摆了摆手,把外套帽子一拉,两手揣进口袋里走了。周茉注意到了靠墙停着的那辆摩托车:“这是林星河的?”
贺冲无奈道:“他家里出了点几状况, 我随手帮了他一把, 他非要拿这摩托车做抵押。性格真犟,跟驴一样。”
“物以类聚呗。
贺冲笑了,低头看向周茉:“忙完了? ”
“暂时忙完了,下个月要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了。”
“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好过去接你。”
周茉笑着说: “突击检查啊。”
“这就是瞧不起我了。我这人眼光高,你应该知道啊。”
“是吗? ”周茉听了心里就像饮过糖水一样甜滋的。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贺冲没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我这儿设什么好玩的,要不开车找个地方玩玩?”
“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周茉想了想:”“跟你待着就行。
贺冲笑着说:“你决定吧,我也不知道你平常喜欢去哪儿。久了你了就知道了.我这人的生活特别无趣。
“我知道啊。 ”周茉眨了眨眼,似乎在说,一 个二十八岁而且又穷又单身的男人,生活能多有趣?
“你是不是真觉得我穷得快揭不开锅了?
周荣委婉地说:‘应该...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贺冲哑然失笑,蓦地凑近一步, 低头看她,一本正经问道:“我又穷,年纪又比你大,还没个正经工作,你这人的眼光是不是有点儿问题?
“我又不图这些。
“那你图什么?
周茉的腰靠着工作台的边沿,退无可退,抬眼就能对上贺冲的视
线。
倘若拿世俗的标准去套,贺冲必然称不上是一个让人觉得踏实安定的人。
可她喜欢他知世故而不世故,喜欢他经历苦难犹有一片赤诚, 喜欢他不附庸强权,亦不贪图财富。
最喜欢的,是他潇洒肆意的自由和落拓。
贺冲靠得太近,让周茉有些心慌。她伸手把他往外轻轻推了推:“我们艺术家的眼光就是比较别具一格。
贺冲笑出了声。
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什么好去处,最后决定道去看场电
影。
下过雨的小镇上随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坑,贺冲走在前面,牵着周茉的手,不断提醒她小心。
周茉小心翼翼地迈过一个 水坑,大声说:“我不相信这个小地方还能有电影院。
“别管是不是电影院,反正今今天能让你看上电影。
雁南镇发展落后,但很有生活气息,临街的一排都是门面房。 红蓝灯箱一圈國地旋转,旁边有头顶染得五颜六色的小哥在晾晒毛巾;隔壁网吧里蹿出来的两个青年,挨着墙站着,边抽着烟边嘴里骂骂咧咧的:浓妆艳抹的小姑娘,穿着短裙黑丝袜,在奶茶店边喝奶茶, 一边聊八卦
.....
这些,于周茉而言都挺陌生的。她像取材似的,路观察得津津有味。
到了一家茶馆,贺冲停了下来。
茶馆里搓麻将的声音此起彼伏,间或一个“碰”,或一个“和了”,夹杂三两句带浓重口音的调笑声。
贺冲推开了门,正在端茶倒水前后忙活的一个男人转过头来: “哟,冲哥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打牌吗?” 话音还没落,瞅见贺冲身旁的周茉,笑着说,“如果嫌吵, 咱们还有包间,顺带帮你俩凑俩牌搭子?’
贺冲笑骂了一句:“没 工夫跟你打牌,楼上空着吗?借我用用。“哎哟, 那肯定得空着啊。”那人笑得别有深意。贺冲抽出张纸币递给男人:“两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