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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江宁这么久,这驸马爷忙于赶路本就是风尘仆仆,刚刚与安氏周旋了一阵之后,便更是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疲惫。
看着他凹下去的两颊,赵明珠满眼担忧,“说让我好好吃饭保重身体,你自己怎么瘦了?”
每次对方出门归来时,都像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怎能让人不担心?偏偏他用来安慰她的话也差不多,“赶路劳累罢了。”
赵明珠也不和他争辩,扭头便吩咐下人们为他备水沐浴。
他们两个的举止虽算不上多么亲昵,但细微之处无不透露出成婚多年才有的默契和自然,好像老夫老妻似的,将彼此视作世上最亲的人。
顾阮眼看着他们交谈,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却又不好当众表现出来让赵明珠为难。正想着自己一会儿定要找傅知意将话说清楚,衣袖却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阿阮,不是说要去西郊吗?”赵明珠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笑了笑,然后又看向傅知意,“知意,你先歇一歇,别的事,我回来再与你说。”
说话时,哪怕心里还有些羞赧,她挽着顾阮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反倒是被挽着的顾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抬起手干脆地将她揽在了怀里。
哪怕什么也没有说,他们两人的动作也证明了一切。傅知意眼神微闪,了然于心,但也未当着下人们的面说些什么,只叫他们路上小心,便先去沐浴更衣了。
肖想了多年的场景就这样一朝出现,顾阮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畅快。陪着赵明珠走到公主府外的时候,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恐怕是有些不知足了。
原本只想着让心上人厌弃傅知意看向自己,可现在却想要她只看着自己一人,别的男人都滚得越远越好。得到的情意越多,他越是无法容忍那人在公主府多住上一日。
而在经历了早上这些事之后,赵明珠其实早已没了去西郊的心情。上了马车之后,吩咐下去的也只是在城中转一转。
顾阮知她心中烦闷,在她没有开口之前并未主动说些什么,直到听见她笑了笑,“阿阮,你可知我为何不能与知意和离?”
顾阮敏锐的留意到,她说的是“不能”而非“不愿”。而这,多半与傅知意的秘密有关。
他轻轻摇了摇头,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马车轧过一处坑洼不平的土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赵明珠半倚在车壁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开口,可却没有接着这话说下去,反倒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的娘亲吗?”
当年初遇时他能绝望至轻生,想必母亲早已不在身边,只是不知是几岁时……
“九岁。”他答得痛快,“我九岁时,母亲染了风寒,没多久就去了。事情发生得太快,到现在想起来还像是做梦一样。”
安慰的话说不出太多,赵明珠默默将掌心覆在了他的手上,轻声说着,“我的母妃,也是在我九岁时……薨了。”
这事顾阮也知道,那时他刚刚踏上真正的战场,便听军中的将领们说宫中有个妃子薨了,父皇念及对方是宝和公主的生母,还在其薨逝后追封其为皇后。但依许多老将军来看,此举倒更像是在给宝和公主“铺路”。
就算是追封的皇后,也是皇后不是吗?宝和公主身为皇后所出,身份又与别的子女不一样了。
而那个妃子的死,似乎也只剩下了这一个用处。
可是同样的一件事,给世人留下的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留给赵明珠的却成了永远也抹不去的丧母之痛。
“阿阮,我母妃不是染了病……她是自尽……不,是被赐死的。”
少女的嗓音放得很轻很轻,尝试着让自己从这段回忆里挣脱出来,仿佛所讲的并不是自己的往事,而是一段虚无缥缈的故事。
“她刚刚入宫时只是为了家族的荣华,可是那时父皇醉心朝政,无意理会后宫之事,她尝够了不受宠的滋味,每日便想尽了办法与别的妃子争宠,后来,竟也真的成功了。有了我之后,父皇加封她为四妃之一的惠妃,可是她也不知是被欣喜冲昏了头,还是本就不算聪明,明明已经可以守着我永享荣华,却仍是要与那些女人们斗个高下。也许她本就当我是斗赢了那些女人才赢来的奖赏吧,还想要更多,便一直斗了下去。到最后,疯疯癫癫的,每日只想着与人争宠,也渐渐遭了父皇厌弃。有一次,更是以死来要挟父皇永远留在她宫里哪儿都不要去。父皇怒不可遏,想要离去,她便要死在父皇看。再往后的事,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她用来悬梁的那条白绫,是父皇叫人赐给她的。而那一晚,我只知母妃又惹怒了父皇,便偷偷溜了回去想陪陪她……直到推开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