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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那两人吵了什么,只问道,“宝和哭了吗?”
那下仆一顿,很快摇了摇头,“并未。”
但即便如此,这场争吵也不是一句“拌嘴”能说过去的,下仆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个清楚,但也不难从这描述中听出赵明珠的痛苦。
赵明珠自小是众星捧月的长大,甚少会与别人争吵,更遑论是吵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
同在这宫殿中的陈银听了之后不由为那顾将军捏了把汗。
明明是叫他伺候公主、哄公主开心的,现在倒好,那年轻人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而听完这些之后,建文帝足有一刻钟未再开口,任殿里烛光摇曳,那帝王的脸色在光亮下却是晦暗不明,叫人瞧不出喜怒来。
良久,才问道,“十四,你如何想?”
被点了名的赵安棠立时站出了一步,恭顺地说道,“臣以为,此事乃是宝和家事,孰是孰非都该由宝和自己做主,旁人所见未必为真。”
或许是因为那张扬又不知收敛的性子,赵安棠在面对这身为君主的父亲时,并不像兄弟们那样诚惶诚恐。但即便是再亲近,那个规矩的“臣”字,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与父亲之间永远不可能像寻常人家的父子一样。
防备、猜忌、惶恐。他们先是君臣,然后才是父子。
哪怕父亲留他在宫中住下,“毫不见外”地与他说着幼妹的婚事,只将“慈父”的一面在他面前展露出来……他也要战战兢兢地将一颗心悬在高处,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都说皇家无父子,在权势江山面前,面前那睥睨天下的帝王是他们所有人的君主。
只是,凡事也有例外。
赵明珠就是那个例外。
那杀伐果断,对儿子们也带着三分防备和猜忌的君主只是她一人的父亲。
就好比现在,张口闭口,无非是那个小丫头的事情。
“家事?确实是家事。”建文帝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是讽刺还是恼了,“这几日朝上是什么情形你可看清楚了?”
赵安棠越加恭谨,“您是说左仆射陆苍大人、枢密院梁清大人还有礼部张任大人……他们几个老匹夫吗?”
他突然一本正经冒出这样一句话,饶是建文帝还在为了女儿府上的事烦心,也没忍住笑了一声,轻喝道,“胡闹。”
话虽如此,有时候他还真是喜欢听这儿子说话。
睇了眼父亲的神色,赵安棠更是没了顾忌,“那几人跳了半天脚,无非是想拿前朝驸马不得参政一事来请您削了妹夫的职。若选在妹夫还在京中的时候说,臣倒也佩服他们,可是妹夫前脚才走,他们后脚便闹腾起来,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一群德高望重的老臣了,竟然还不敢与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当朝对峙不成?
建文帝以指尖慢慢点着榻上的软垫,半晌才又问道,“傅知意已与宝和成婚四年了,成婚四年都无人置喙,你可知他们为何偏偏在这时说吗?”
这事就不能再以玩笑话来说了。赵安棠正了神色,郑重道,“因为他们听到了风声,多多少少都知道了宝和府上的事。”说着,又是一顿,“傅知意官至给事中,我朝三十七岁往下的三品阶官也只有顾阮一人。他们两个加在一起……足以造反了。”
话音未落,不等皇帝说什么,自己先“扑通”一声利落地跪伏在地,“臣下妄言,请皇上恕罪。”
建文帝的神情却没有多少变化,借着烛火的光亮,他仍在打量着那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淡淡的语气叫人分辨不出喜怒,“敢在我面前直言此事的,只有你一个。”
这话到底是恼怒还是夸赞,亦或是纯粹不过的感叹,赵安棠都无从分辨。他不过是战战兢兢地跪拜在那里,足以乱真的惊慌神色叫人看不出一丝端倪来。
良久,才换来了两句,“顾阮才调任回京不足一月,参他的折子便叠成了山,桩桩件件,要么是指责他在西北刚愎自用罔顾皇命,要么是重提六年前西北军军饷一事,说来说去,也不是非要个交代不可。只是见他明着被贬官,实则升了品阶,有些人便坐不住了。”
至于坐不住的人都是谁,父子两个都明白。
“如今朝里有大半的人都要重查当年军饷一案,”建文帝的脸色又变得晦暗不明,“十四,依你来看,这次由谁来查这案子更为妥当?”
谁更妥当?都已是心照不宣的事了,还非要他说出口不成?
“臣以为此事应由给事中傅知意来查。”他顺着那帝王的意愿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