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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的白玉冠,玉冠上嵌着颗墨绿的玉珠,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视线从他脸上挪到到身上,本少爷惊讶了下,他穿竟是锦绣庄的西绣。
这绣法我听说过,是最细的牛毛针头发丝儿似的细锦线重复绣不同的次数,才得出个泾渭分明的精细图。听娘说我爹娶她时,她最中意的就是那身喜服,用的就是西绣。一件西绣最低三百两银子,眼前这人,雪白衣襟上绣着深深浅浅的梅花,还是和衣服颜色相近的寒梅,没千八百两的银子穿不了。
啧,本少爷的侍女很厉害!锦阳楼的下人都穿得起西绣,比少爷我都像个少爷!
他望着夏七娘欲言又止,看是有什么事要说,又不好当着我这个外人。本少爷十分善解人意:“方才把那丫头送到里屋睡了,忘记她睡觉不老实,睡着了身边的东西统统要打翻的,还请小七等一等,我去瞧瞧她。”避开他们。
叶青柠睡觉确然不老实。耗子曾说她是个没腿的苍蝇,什么时候都闲不住扑腾两只翅膀。她睡觉也一样,除了被她缠着的一床被,玉枕连着床边一米远的所有物件都能被她打翻彻底。我送她进里屋时,已经把玉枕连着床边小塌和塌上的茶水挪开。于是除了叶青柠睡觉姿势像一坨拧着的麻花,还没有其他不堪入目的东西。
天气还有些凉,给叶青柠摆正了姿势,掖好被角,估摸着小侍女和那人的悄悄话已经说完,我又出了门。
果然,他们话是说完了。但在回廊上的人变成一个,不是夏七娘,而是那个穿西绣的男人。远远对我做了个揖,等我走过去,他歉言道:“楼里临时出了些事,需要七娘处理,她不得已先回去,只得改天再请公子观景。”
温香软玉的小侍女没了,留给爷个男人,本少爷郁郁,还只能云淡风轻的摆摆手,宽宏的说一句:“景色哪天都能看,事情耽误不得,无妨。”
他犹豫了下:“公子若不介意,在下陪公子如何?”
我想了想,索性没什么事,但还是不想去水边。推说屋里那丫头吵着要吃烤鸭哪里有推荐的,他果然指出唐铭居。
第四节
唐铭居,老板唐铭,唐大鸭子。
唐铭书香世家,祖上有个状元出身的翰林学士入了翰林光耀门楣,从此状元的后代们世代以入仕为官奋发图强。也许唐家一脉注定就状元那一颗明星,后面的家族几代也没出过仕臣,贴的上边的只有唐铭他爹,在临江城临江书院当师席。好歹书院是为国家教育人才。
唐铭他爹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对唐铭要求格外严格,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掰成十三个时辰让儿子研究书中自有黄金屋。
天可怜见的,落榜两次,第三次唐铭夺了个榜眼,坐着高头大马胸带大红花,在唢呐锣鼓震天的青痕大街从街头走到街尾,像是为唐家没什么出息上几代扬眉吐气。趁着当时的风光,唐铭还娶了心心念念的衙门侍卫长的女儿。
但风光完了,唐铭带着美娇娘去临江城外一个小县城上任。小县城风光好呀,拉车的牛,耕地的农民,抬头就是参天大树郁郁葱葱连点太阳光都照射不下来。山城,房子都是在树上做的树屋,东海倭寇来烧杀掳掠估计一时半会都找不到人。
唐铭认命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地儿断鸡毛蒜皮的事,没事在树屋上面坎树枝,总算砍出个几丈见方的阳光地,晒着太阳啪啪拍着蚊子,同甘共苦的妻子告诉他:家里没钱了。
他官位低,每月的俸禄就两担大米,唐铭对钱没概念,还招了小厮随身伺候。
唐铭当时就傻了,读书时候靠爹养,当官了觉得自己本事超强,手头没闲钱这种事连想都不敢想。他这才注意到,平时跟着他的小厮早就没了影儿,他妻子头上的发钗首饰就剩下一根拙劣的木簪。妻子补了一句:米都没了。
他是官,不能烧杀掳掠,当晚就开始勒紧裤腰带晾肚皮。第二天一早上看着野菜汤,唐铭喝不下去。他妻子犹犹豫豫又一句话砸过来:他要做爹了。
唐铭抱着妻子转了三圈,但乐呵了一会就开始发愁,他没钱。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家做佃户的市井流氓上他们家撒野,瞅着野菜汤开始笑话他没用。唐铭心里烦,一手抄着扫帚把人轰出去。就坐在椅子边唉声叹气。
他准备找点事做。百无一用是书生,拿着笔墨纸砚写写对联,但山城不时兴这个,大红的对联贴上去,潮湿的空气就能把字氲花。
终于他妻子说肚里的孩子饿,红了眼睛的唐铭操着菜刀摸进流氓佃户家的养鸭院子。掏出两只转身就跑。当晚带着妻子在大山沟里烤了吃肉。啃着鸭子腿,唐铭突然笑成朵花。
探花身下埋鸭骨,山沟野地亦风流。
倒豁达了。
第二天,唐铭辞官,直接去鸭子院又掏了几只鸭子,对着冲他嚷嚷的流氓一菜刀剁了鸭子头,流氓不嚷嚷了,唐铭把菜刀扔到人脚边上,吓了那人一个哆嗦,唐铭挺直了腰杆走了。回来临江城,他爹听说他的作为,直接跟他断绝关系。还是她妻子跟娘家借的钱,让他开了家烤鸭子铺。最后成名,成了唐铭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