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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城隍庙这里领粥,太子派过来的这一只小队就不怎么够用了,幸好京城的人也都反应了过来,既然元阳道长关于雪灾预言得如此准确,朝廷的应对速度自然要快上不少,城中还有不少人自发的捐钱捐物,这些人熬过这个寒冬不成问题。
苏世来到城隍庙的时候,袁秉钧正在分发稀粥,忽然看见了这么一个贵公子,以为他也是来捐东西的,扬声喊道:“衣裳被子放那边,米面吃食放这边,若是有些柴火木头就更好了,不过我看公子似乎什么也没带,若是只想捐些银钱,喏,那边有个记账的,诶,找他就对了!”
他不愧是得罪人的祖宗,这么吆喝了一通后还补充了一句:“这些富家公子哥儿,这种时候银子还没破被子的作用大,不知道是谁家向来体验民间疾苦的小少爷。”
他说这些话声音一点也不低,说完还嗤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冯伯今日难得跟着苏世出来,他整日都笑眯眯的,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朝袁秉钧看过去,问道:“这位先生看起来是个读书人?来这里帮忙的么,真是好心肠啊。”
袁秉钧“哈”了一声,面前煮着热粥的大锅上蒸腾着白色的雾气,大冷天的看着就暖和,他随手给面前的人舀了一大瓢粥,喊了一声下一个,这才说道:“我也是来这里蹭饭的,是个灾民,看不出来吗?”
冯伯:“……”
他活了这么多年,当年跟着王将军身边征战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对谁都从未露出过敌意,下起手来却狠如阎王,因此也是凶名在外,这才归隐没多少年,就觉得自己完全看不透如今的年轻人了。
苏世看向袁秉钧的神情却很复杂,他胸腔中有一股疯狂翻涌的喜悦激动,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按捺下去。
袁秉钧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苏世和他的交情也不深,他原本是并不认识这个人的,但是现在,在这种情况下看见他还是让苏世很高兴。
前世有一个人混得挺惨的,昌泰二十年的三甲进士,学问做得很好,苏世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褚子桑和他感慨过一句,说这袁秉钧的命不好。
具体来说,就是他嘴上不积德,得罪了不少人,带着老母亲来到京城科考,连最便宜的客栈都住不起,只能住在北城的破庙里,他母亲年纪大了受不住风雪,闹雪灾的时候去世了,袁秉钧悲痛之下也是大病一场,因为丁母忧不得参加春闱,三年后勉强进了殿试却只得了个三甲末名。
这成绩对于他这样的青年来说其实说得上是年少有为,多少人考了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考上,可对于袁秉钧来说不是,褚弼之也看过他的文章,亲口承认自己比不上他,虽然也有自谦的成分,但足可见此人的才华。
不管怎么说,袁秉钧总算是考上了吧,也算是苦尽甘来,只可惜他实在是得理不饶人,还没上任就把京城里的权贵得罪了个遍,最后被放去了贵州一个地方做县丞。
贵州那地方瘴气多,再加上那个时候朝廷其实已经是名存实亡,他这位新科进士管不了大厦的将倾,袁秉钧死性不改,去了没两天又把人得罪光了,没多久就大病一场,早就拖垮了的身子总算是支撑不住,英年早逝了。
褚子桑那个时候无事可做,就替苏世管着这些消息,这才得知了这个消息,和苏世闲聊的时候还拿出来感慨了一番,这本不过是个插曲。
但苏世现在看见他,心情却大不相同。
从他回来到现在,所有的事情看上去似乎都被改变了,但其实所有的事情都在遵循着它原本的轨迹,所以苏世一直有一个问题,历史真的能被改变吗?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蝴蝶效应理论,但道理却都是想通的,上游河道一个小小的改变就很有可能引起下游无数富饶村庄的干涸死亡,因为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都没有标志性,所以苏世一直不能确定他的重生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想利用这一次雪灾看一看,他所做的一切是否是真的有所成效,所以一大早来了这里想看一眼灾民的情况,收到的消息是说昨夜伤亡人数不过二十三人,强有力的数字证明了他做这一切的确是真的,而这种感觉在亲眼见到袁秉钧和他身边的那位老妇人时瞬间变成真实,实打实地落在了苏世身上。
如果这场雪灾能够过去,那将来的旱灾和瘟疫是不是也能救下无数百姓?是不是大炎朝的分崩离析当真可以避免,他是不是……是不是可以救下舒湄?
苏世握了一下拳头,冯伯没注意到他,笑着说道:“这位先生可别开玩笑,您一看就是将来的贵人,哪儿能是灾民呢。”
冯伯这见面就要夸人一顿的习惯任谁接触到都会觉得他慈祥可亲,可袁秉钧闻言却表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差在脸上写下“你怕不是个傻子”这几个字了,紧接着就听见他说道:“我一个穷书生一没钱二没权,将来不一定考得上状元,即便是考上了也不会娶你家的女儿,你这老头儿这么早就来攀关系做什么?”
京城里的确是有这么一宗“抢状元”的习惯,年年春闱放榜的时候总有人家抢新科进士强入洞房,但袁秉钧这么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