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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夜不止。

    她的眼里似是有泪光。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色……很美,真的很美……”

    寒漠看着她比烟花还要凄美的脸,眼里刻上悲恸。

    他低语,“可就算再美,终究转瞬即逝。”

    烟花易冷,暖不透身。

    她摇头,眸中是说不出的满足。

    “今生有此一绽,便已无憾。”

    烟花开至最盛,漫天放肆的火光簌簌坠落,像是银河倾泻而下。

    她看着,她望着。

    ……君则,你看,一切都如此绚烂,为什么我们就不行呢?

    眼角的泪,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椒州,连君则……不,皇甫骧立在高丘之上,远眺着寂寂黑夜中的皇城,皇城上方是一弯残月,勾着他的心魂——

    像宫里的那个姑娘一样。

    他把眉宇一皱,禁止自己再想。

    ……可,忍不住啊。

    只要想起她,心,还是会疼。

    像是一片巨大的琉璃被重拳所击,裂纹一道道绽放开来,不碎,亦难全。

    他以为他能放下,他以为他放下了,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自从离开了皇宫,日思夜想的,都是她,本应朝开暮落的木槿花,却在他心头常开不败。

    纵使她厌了他,纵使她伤了他,纵使她算计了他,他还是忘不掉她。

    他本应恨她的,他必须恨她的。

    但当爱一朝疯长,那些所谓的恨和仇,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爱是无处安放的恨,恨是没有立场的爱。

    对于“连君则”是这样的,但对于他皇甫骧,这些可笑的爱,皆是冬扇夏炉,一无是处。

    ——他只能恨。

    他是越国皇子,是皇甫王朝最后的血脉,七岁那年发生的一切,他不敢忘,更不能忘。他必须担起身为亡国皇子所要担负的一切,复国是重中之重,那些花前月下、儿女情长,都是这条路上他必须斩断的荆棘。

    他必须狠下心。

    她只不过是他漫长一生中偶然出现的一瞬,那些说要娶她说要厮守的想法,在大计面前一文不值,全部成空。

    他现在要做的,就只是杀回皇宫,把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从她手中夺回来。

    但这并不简单。

    所以,

    成,后宫粉黛,佳丽三千;

    败,雪中饮剑,一人独归。

    ——不论哪种结局,都不会有她。

    他将她拒之于外。

    同她有那两年时光的是“连君则”,而他皇甫骧与她无半分瓜葛。

    若说有,那便也只会是家仇、国恨。

    眸中最后的一丝温情被狠厉所取代。

    而天边,滚滚浓云将那可怜的钩月尽数吞没。

    道承二年腊月卅日,亡越六皇子皇甫骧举兵复国。

    道承三年正月初一,襄国大司马寒漠领命出战。

    道承三年正月十一,皇甫复国之军自椒州杀至临州城外。

    道承三年正月十五,禁军顽强抵抗四日后,终因寡不敌众全军被俘,大司马拒不归顺,饮鸩而尽。城破。

    是夜。

    宫外战火烧,宫内夜色浓。

    静,死寂的静,瘆人的静。

    段槿煊知道为何会这么静,破城后皇甫骧下令停止进攻,留出一夜给临州百姓撤离的时间。

    他会是位仁慈的明君。

    临州城已快是一座空城了。

    而皇宫早已空。

    只留一个揽月湖边的她,还有候在远处的宇谦。

    明日他就要杀进皇宫了,此时宫门半锁不锁,他不明宫中的情况,况且百姓还未尽数疏散,他断不会贸然行动,不过他定会设下重重埋伏,让她在所难逃。

    可他不知道,她根本不会逃。

    明日她什么都不用做,束手就擒便好。

    但今晚,这最后的“自由”,她想再放肆一回。

    揽月湖坚冰如旧,她一身便装、兔绒斗篷、朱钗,一样不少。

    手已被冻得麻木,河灯却捧得安稳,她看着掌心的这盏木槿,淡粉的瓣,浅黄的蕊,堪堪一朵,盈盈一心。

    所有的一切,与去年今日无二无别。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身边少了一个他。

    没有他,此夜显得格外的冷,不过没关系,她早已习惯。

    她手指僵硬,放在唇边呵了好久才勉强能够活动,她拿起炭笔,借着惨淡的月光,一笔一笔写在那脆弱的花瓣上。

    今年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她取了火折,打了好几次才点着,微弱的火星迸到花蕊中间的烛芯上,霎那成焰。

    一灯如豆,微薄凄迷,在这催命的北风中顽强地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