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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声极轻的鼻音,段槿煊敛了眸,少顷,说道,“拖了这么久,也该开始了。”
宇谦犹疑道:“可奴才瞧着皇后好像是真生气了。”
“朕要的就是这个。”
“不是不是,奴才说的不是那种生气。”宇谦挠着脑袋,表情纠结,“就是……就是好像是吃醋了的感觉。”
段槿煊微愕,紧接着松懈了表情,“宇谦,你在说什么呢……”
可宇谦又说:“奴才没看错啊,皇后刚才那个样子跟一点就能着似的,不像是装的。”往前一步,小声说,“陛下,皇后好像真的对您……”
“不可能!”一句厉言猛地射过去,是否认宇谦,也是否认自己。
可她在否认什么呢?
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雾中花,烟中柳,她看不清,也抓不住。
对我怎样?动心?生情?还是有了爱?
都不是。
他对我,是恨之入骨,是杀之而后快。
段槿煊摇摇头,她想,自己大抵是魔怔了,竟有了那一瞬不该有的恍惚。
“不可能……”她喃喃重复,“不可能的。”
宇谦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了,可能不可能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她都已经决定了的事,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他又何苦给她徒增烦恼呢?
眼神不经意往后一瞥,门没有关紧,一线之间是孟靖真憔悴虚弱的睡颜。
宇谦突然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不会让孟靖真变成披着病猫皮囊的猛虎;
她说他的眼底是一汪清澈见底的甘泉;
她说她不想让那甘泉被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给玷污了;
她说他应是朝气蓬勃的,他应是快活自在的;
她说他若是不再妨碍她,她不会动他……
可现在,她到底是要拿他开刀了。
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一般,段槿煊淡淡地问:“是不是觉得朕很残忍?”
宇谦猝然回首,“陛下?”
段槿煊叹了一口气,长睫交织,在瞳仁里杂乱,“朕很确定,孟靖真他,是真的成了病猫。”她松了眉,仰首远眺,天边是看似平静实则风涌的云雾,“孟绍青已经在默默演兵了,病猫也好猛虎也罢,孟靖真决不能留。”
“朕终究是个帝王,心早就硬了,除了利益算计,其余一切都是空。”
“什么同情,什么怜悯,统统不该有。”
“什么儿女情长,什么琴瑟和鸣,在江山面前,皆是浮云遮望眼。”
“虽说都是假的,但朕便也当曾经拥有过吧。”
“只是现在,朕什么都不要了。”
一片浓云盖到太阳上,段槿煊的脸也跟着亮了又暗。
“从十三岁监国那日起,整整六年的时间,朕做的只有一件事——打点江山,悉数奉还。如今就要成事了,朕绝不能让任何人破了朕的计划,包括朕自己。”
“或许孟靖真是无辜的,是可怜的,朕还是要利用他引出最后一步。”
“皇后进宫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犯错?”
最后的话音挑了胸有成竹的松快和孤寂清寒的惝恍,卷着风绕着云散在天际。
宇谦看着她,那赤金冠的流苏随风乱晃,缠成了一个难以解开的结。
碧玺刺眼的光芒扎在她的唇上,明明是最艳丽的红,却随着她翕动的双唇凝结成最寂寥的冰凌。
“快两年了,‘皇后’这个耻辱的身份,他已经忍得够久了,总要找个理由给他摘了。”
风越刮越猛,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突然就阴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要变天了。
含章殿后院,连君则执着茶夹在涌珠连泉的鍑中缓缓搅动,满身自在悠然,而远处一个人影却是比鍑内之水还要沸腾,急匆匆地就冲了过来。
连笙一把抢过茶夹,喘着粗气呵斥道:“都火烧眉睫了你怎么还有功夫这在煮茶?!”
连君则不为所动,拿起茶则取了少许茶粉细细地加进沸水当中的漩涡内,不管连笙再怎么急躁他都不置一词,专心在煮茶的过程里。
连笙气得不行,一下子坐到旁边的软垫上,别着头自顾自地生闷气。
腾波鼓浪,水至三沸,连君则加入二沸时舀出的一瓢水止沸,汩汩腾泡渐息。
清冽怡人的茶香挡也挡不住地往鼻子里钻,连笙忍不住往边上溜了一眼,连君则正在分着茶汤,醇厚的香气更甚。
连君则端起一碗递过去,连笙禁不住诱惑,接过来品了一口,霎时心肺皆沁,无比舒畅。
看着连笙喜怒转换如此之快的连,连君则轻然地勾起唇,徐徐问之:“父亲可也止沸了?”
连笙一怔,老脸红了半边,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臭小子。”
连君则挑起了眉尾,眼底沾满了笑意。
比起亲生父亲,他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