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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怎么发现你最近越来越闲了呢?话这么多,朕要不要找块膏药给你封上?”
“别别别,”宇谦急忙摆手,“不敢劳烦陛下,奴才自己动手就行。”
说着把两片嘴唇一夹,再也不敢说话,只剩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
段槿煊被他滑稽的模样给逗笑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收敛情绪,看着窗外掠过的一行大雁,眼神悠远,“走吧,该去给他践行了。”
一片泡桐林中,两个敏捷轻盈的身影缠斗在一起,刀光如水,剑影如霜,激越铮鸣不绝于耳。
直至最后一人执剑虚抵于另一人的颈间,四下霎时静谧无声。
一朵泡桐花落于剑刃,应之化成两半。
“终于被你打败了。”一个含笑的声音浅浅传出,“朕心甚慰。”
归寒收了剑,仔细查看了她的脖子,无伤,放心了,也笑,“臣可算出师了?”
“朕可从未以汝师自居。”
“可我的剑法全部都是你教的。”
“我教你是一回事,但要没有你自己的勤学苦练,也不会有这样的成绩。”
两人边聊着边走到石桌旁坐下,归寒给她倒了杯茶,轻笑,“这么多年每次和你比试都是我输,终于等到把你打败的时候,我心里却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段槿煊拿起巾帕拭了拭额上的薄汗,“但我是真心替你感到高兴。”喝了口茶,看他,“我也真的能放心地把你送进军营了。”
“我绝不会让你失望。”他回望她,郑重道。
“我知道,”她说,“一直都知道。”
“对了,我在冰窖里存了很多梅子,都用罐子封好了,你若想吃就派人去拿,有三百多罐呢,不用舍不得。”
“三百多罐?”段槿煊讶异,“怎么这么多?”
眉梢轻挑,归寒单手支颐撑在桌上,狭长的眸子又不正经地媚了起来,“奴家一去千万里,不知几时回,怕君无梅可欢尝,暮春采之夏间酿,秋风起时于窖藏,盼君日日夜夜,见梅思远方。”
酸,忒酸,比未熟的青梅还酸。
段槿煊扯着嘴角,瞥他几眼,拿起个海棠酥放嘴里,这才没酸倒了牙。
“朕真是庆幸这次决定让你随军去北漠,要不然这整天娇语媚调的,朕可受不了。”她戏谑道,“等到了北漠,你多出去吹吹风,听说北漠的风全带着沙子,好好给你磨一磨,一身的细皮嫩肉太不像话。”
他慢悠悠地反驳,“我寒大公子深谙保养之术,青楼那十年可不是白待的。你啊,就是嫉妒我比你肤白,嫉恨我比你貌美。”
“行行行,你肤白,你貌美,你如花似玉,你倾国倾城,行了吧?”段槿煊忍不住翻白眼,又瞅了瞅这肤白貌美的寒大公子,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给你安排的假身份你记住没有?”
归寒“嗯”了一声算是答复,随后不满意地蹙蹙眉,“你为什么要给我起那样一个名字?我还以为你会让我跟着你姓段呢。”
姓段……
她一瞬敛了笑。
归寒察觉出不对劲,忙问:“怎么了?”
她垂了眼角,抹上一丝苦涩,“我这一生,最恨的,却又最恨不得的,就是这一个‘段’字。”
一横一竖成囹圄,一撇一捺为枷锁。
她又说:“我们真的很像,对自己的姓氏爱之恨之,可我永远都无法挣脱这姓氏所带给我的桎梏,但你可以,你可以用新的身份重生,鹏程万里,展翅高翔。”她吸了口气,慢慢说,“你生母眼中的‘寒’,是饥寒交迫的‘寒’,而我眼里的‘寒’,是令孤烟大漠不寒而栗的‘寒’。”
她侧首,眸光深邃,唇瓣微翘,“寒漠,天高水阔,任君遨游。”
归寒,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寒漠,他的神色再无半分轻浮无形,取而代之的是再严肃不过的庄重,他站起来,腰背挺得笔直,一甩衣袍直直跪下,俯首作揖,掷地有声,“臣寒漠,定不负陛下之重望!”
“嗯。”段槿煊也不推辞,大大方方接了他这一拜。而后亲自将他扶起,看着这难得正经一回的人,满意地点点头,“是有点军人的样子了。”
她又笑说:“朕相信你的实力,快点立军功,大司马这位置朕给你留得够久了。”
他凝望她,“是。”
她也看他,这相知相伴了整整十年的人,三日后就要前往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了,虽不忍,但她知道她必须放手,这是他从小的梦想,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他胸有大志、心有大义,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成全这一份义胆忠心。
她挽上微笑,上前一步,抬手捧住他的脸,轻轻地道:“不准受伤。”
他覆上她的手,微微俯视着她,眼中是纯净的光,浅浅地应:“好。”
因着是暗地出发,朝臣无一知晓,所以段槿煊也无法去送行,而给归寒践行完的第二日他就进了军营,于是那一日便是在他茫茫军旅生涯开始前她与他的最后一面。
十月十七,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