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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发丝从鬓角搭到肩后,在背上铺了一层柔顺泛光的墨缎,微蹙的英眉下只见密长的眼睫,在眼下浮了小小两块模糊的暗影,鼻梁英直笔挺,薄唇绷紧,反了一丝亮光。他的手握住了她的脚,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用了几分力度,虽然隔着巾帕,她依旧能够感觉得到脚背上是他的掌心,脚踝和脚弓处是五指。
渐渐的,她的脸显了薄薄的红晕,温度比那温热的巾帕还要烫人。
她害羞了。
生平第一次。
意识到这个现象之后她微微别过脸去,屈指于鼻下轻咳一声,连君则一顿,抬起头来,淡声问:“陛下不舒服?”
段槿煊摇摇头,听着他那略显不悦的语气,回过头对上他隐在长睫之下的眼眸,佯装从容:“皇后可是在生气?”
长睫微动,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和掌心那堪堪一握的足,喉间滑动,声音从鼻腔里被顶了出来,“嗯。”
这次换段槿煊动喉了,她想了想,又问:“因何?”
“陛下……”他停了一会儿,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段槿煊慢慢睁大眼睛,满是疑惑。
她又听他说:“更深露重,陛下竟赤足站在湖边,草上的露水暂且不说,虽是盛夏,可夜晚的湖水也是寒凉的,寒气一旦入体,定是会于龙体有损,更何况陛下是女子,更应注意才是。”
原来是……
关心啊。
她忍不住抿起唇浅浅笑开,笑意在眼底泛滥。
动了动唇,她柔声说:“让皇后担心了。”
巾帕凉了下来,他揭下来放回盆里,握住她的脚踝移到床上,盖上锦被,然后到另一盆水里净了净手,擦干。
回到床边,他停了动作。
段槿煊看站在那里的他一眼,又四下环顾一周,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挡住了他上床去里侧的路。于是准备坐起来让个地方,连君则却先她一步拦下,她望向他,是询问的眼神。
“陛下睡里侧吧。”他说,“臣在外。”
她拒绝,“朕起得要比皇后早一些,这样不方便。”
“那臣就更早一些起。”他的口气是不容推拒的坚定,“陛下睡里侧,会舒服一些,更易入眠。”
她看他半晌,而后一笑,“那便如此吧。”
她移到内侧的时候连君则去熄了灯,惯例留了一盏烛火,他褪掉鞋袜,伸手解下床幔,躺了下来。
之前都是她在右,左侧是他,右侧是床沿,外面就是空地,虽然她入睡后绝不会改变睡姿,也不怕掉下去,但到底还是觉得不安稳。而现在她的右侧是墙壁,左侧是他,再也不用担心会掉下去,这种感觉很安心,很舒适。
如他所言,更易入眠。
不知是夜色深了,还是置身于一个安稳的环境里,段槿煊刚一阖眸,阵阵睡意便如江河一般向她涌来,她从来没有过沾枕就眠的经历,平日里都是要熬上半个时辰才能入睡,而且是浅眠,哪怕是绣花针落地这般微小的声音都能将她惊醒,她多想要倒头就睡、踏实无梦的一觉啊,可终归不得所愿。
但是今夜,她却做到了。
——因为他。
耳边的呼吸声平稳匀净下来,借着微弱的烛光,连君则缓缓侧过头去,她睡着了,很安静,他翻过身看着她,他好像还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她,便从头开始吧。
浓黑的长发,他伸出手轻划,顺滑微凉,触感很好,往下是瘦削的脸,线条的起伏比较明显,尤其是在下巴处拐了一个尖削的角度,因着没有什么肉,轮廓没有姑娘家温婉的感觉,倒也不凌厉,反而看起来非常舒服。她很白,但气色不是很好,所以整张脸隐隐泛着一种病态的透明感,略显病态,光洁的额上搭了几丝碎发,延伸到眉间,习惯性微蹙的眉宇舒展开来,连带着其中淡淡的忧愁也熨烫平整,眼皮合在一起,勾出两道完美的线条,眼尾略上挑,添了几分妩媚,眼睫如扇羽,在他看的时候竟微颤了一下,极浅的扇动,直掠上他的心尖,痒痒的,柔柔的。
再去看鼻,鼻梁精致秀美,小巧的鼻尖微微上翘,半抹灵动,半抹俏丽。最后是唇,如脸色一般冷白的唇,只在两唇间抹了一道浅朱,她的唇很精巧,不算饱满也不算空薄,弧度刚刚好,他想,若是点上樱色的口脂,定是这荣荣盛夏中最沁人的一抹清丽。
对,清丽。
她的样子,是清丽的。
他不知不觉看痴了,等他回过神,蜡炬已燃过一半。
他眨眨干涩的眼,慢慢抬起手落到了她的左肩,略微用力,她顺着力道转了过来,眉心微蹙几下,竟是没有醒。
他把手移到她的后背,又看了看她那近在咫尺的面容,终于阖上双眸。
次日,天蒙蒙亮,外侧的人已然转醒。
连君则缓了缓,待眼前清明,他才聚焦了目光。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清丽的脸,和昨晚入睡时一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就连缠绕在眼睫上的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