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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这深受隆宠的皇后大人感受感受天子之怒的威力,倒也不错。
但让他大吃一惊的是,下一瞬,段槿煊竟放了笔,还挽了笑,那笑直达眼底,“朕一伏案就经常忘了时辰,多亏了皇后,要不然朕又要饿肚子了。”
在宇谦惊愕的表情中,她吩咐他:“还不快去?”
佯装愠怒的口吻把宇谦给拉了回来,他“哦”了几声,这才急匆匆跑出门着人传膳。
连君则则在她的话里琢磨出了点别的意味,剑眉略微挑动,他问:“可是臣,搅扰到陛下了?”
段槿煊微怔,她倒真没这个意思,他能提醒她用膳,她心里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于是抿了抿唇,解释道:“皇后多虑了,朕之前确实不喜朕忙着的时候有人打扰,但今日是皇后出言提醒,朕并不觉得搅扰,反而很欣慰。”
连君则观察了她一眼,她面色从容,神态温和,是真的。
他放了心,理了理衣袖,伸出手去。
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一只手闯入眼帘,段槿煊怔住,猛地抬眼去看他,于是便跌进了一双溪水微潺的眼眸之中,。
他不说话,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薄唇浅浅勾着一丝带着暖意的弧度,连刀削的轮廓也蒙了一层柔和。
恍惚间,她看到卓然清绝的玉公子翕动了双唇,那比眼神还要潺澈的声音便迂缓流出。
“陛下,去用膳吧。”
冷静如她,沉着如她,此时也抵挡不住那一字一句间清绵的语气,像是有魔力一般将她死死缠绕,她鬼使神差地把手放到上面,霎时一股暖意袭来,虽淡、虽薄,但却一路嘶嚎横行、长驱直入,变成烈火,变成炙汤,沸腾了全身的血液,最终在她心上灼了一个窟窿。
她浑浑噩噩,她茫然无知,直到手中的温度骤消,她猝然惊醒,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被他带到桌前。
她僵硬地偏过头,但见公子如竹立林间,闲看庭前敲落花。
舒缓平和,安之若素。
并无任何多余的情绪。
她暗自苦笑,有如鼓震的心一瞬偃息。
从一开始她就输了,不是么?……
她换上最娴熟的浅笑,敛上最谙练的淡漠,周身气场复起。
她还是女帝段槿煊。
拂拂袖,坐下,面上平淡无波,仿若刚才只是无关紧要的一笔。
舀了一碗山药玉米汤,她拿起勺子,余光落到身侧并无动作的人的身上,她停下,看过去。
连君则看着桌上的膳食,清一色的绿叶菜,唯有一道荤菜,还是再普通不过的清蒸鲤鱼。
眉峰压了压,连带着绷紧的眼角遮住了星眸中的疑惑。
段槿煊却一眼捕捉,凤眸流转,冲宇谦道:“今日皇后来了,着御膳房再做几道荤菜送来。”
“是。”宇谦领旨就要往外走,连君则及时叫住了他。
段槿煊笑望,看不出情绪,连君则顿了顿,不迫道:“臣只是一时好奇罢了,陛下不必如此。”
段槿煊点点头,语气轻松,“这些都是朕从小吃惯了的,确实寡淡了些,若不合皇后口味尽管提出来,总之要让皇后吃得开心才是。”
又是从小就习惯的……
连君则不禁抿唇深思,他身世坎坷,幸得连笙收留,虽不敢外出面世,终日待在相府偏苑里,但到底暖阁软榻锦衣玉食,比她好了不知道多少。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万不能相信堂堂襄国女帝的日子竟是过得如此清苦。
这段家,究竟把她当做了什么?
他沉默不语,段槿煊摸不清他的心思,还以为他是用不惯这些膳食,招来三九问道:“皇后平日了爱吃什么?”
“回陛下,皇后惯用……”
“三九。”连君则淡声打断,望向段槿煊,“陛下节俭,臣无奢侈的道理。”
她笑了笑,“就几道菜而已,算不得奢侈。”
连君则又说:“臣既已入了宫,万事就都要随着陛下来,多食几日就习惯了,莫非陛下是不想再同臣一起用膳了?”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略带玩笑的口吻同她说话,段槿煊一愣,汤勺脱手掉进碗里,琥珀色的汤汁溅起,落下,晃动了好久,才终归于平静。
她低头看了看汤碗,又去看他,那双剑眉下的眸子携了碎碎光点,零零散散洒在她的眼里,她的眼便也跟着亮了。
她听见自己磕磕绊绊的声音,“不,不是,朕没那个意思。”
他笑了,如云开雾散,如冰消雪融,“如此,臣便陪陛下一起用。”
“……好。”
段槿煊随口应了,略显局促地低头喝汤,而连君则则是执起玉箸夹了一棵芸薹,斯文张口,温雅动唇。
一时间气氛安静到有些尴尬,段槿煊眨了眨眼,拿起巾帕擦擦嘴,轻咳一声,若无其事道:“小时候朕学的第一句诗便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太.祖告诫朕,莫要浪费粮食,也莫要一味追求珍馐美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