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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远及近,直至桌前。
半跪行礼,“臣参见陛下。”
段槿煊乜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孟靖真只好就那样跪着,只是作揖的双手抖了起来。
就这点耐性?孟绍青的孙子,不过如此。
她暗讽。
少顷,又拿起巾帕压了压唇,这才开了口,“靖贵君,朕的身边,可还坐着一个人呢。”
孟靖真一僵,忙又转向连君则,“臣失礼了,参见皇后。”
连君则则是浅浅地看向段槿煊,黑瞳敛着幽光,阴沉不明。
段槿煊却依旧探查到了那里边的怀疑,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这样说,不是要给他树敌,只是这看似无足轻重的一跪,孟家早在十三年前就该给他了。
不过她也不会解释,他会错了意,这样更好。
她敷衍道:“起来吧。”
“谢陛下。”
孟靖真起身立在那里,一手置于后一手端在前,虽垂着眸,下巴倒是扬了几分弧度。
段槿煊打量了他几眼,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竟还是金镶玉的发冠。她靠到椅背上,指尖叩桌,视线往下扫,深褐色圆领袍,暗金蟒纹,是上好的锦绸,腰间的金玉带和发冠是配套的,挂了个麒麟象牙佩。
好一个豪奢华贵的靖贵君。
唇角寒霜更重,段槿煊掸掸袖缘,道:“贵君这么急着要见朕,有何要事?”
“回陛下,”他俯俯身,“昨日晚膳时分臣便察觉陛下心情不是很好,怕惹怒圣颜也不敢问,但到底是坐立难安,猜想是臣昨夜没有侍奉好陛下,让陛下扫兴了,所以前来向陛下赔罪。”
段槿煊眉梢一挑,便是连正眼也不给他了,说是来赔罪的,但这字字句句哪一个不是来跟连君则耀武扬威的?
侍奉?扫兴?
他们都分床睡的哪里来的侍奉和扫兴?
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身侧之人,他并无半分表情的变化,淡然地坐在那里,温润平和。
段槿煊叩桌的手忽地一停,孟靖真下意识抬眼,又匆匆垂下,而连君则却置若罔闻,神色淡淡,不悲不喜、不温不火。
牙尖爪利的猛虎不足为惧,可这优然自居的凤凰,倒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彻。
段槿煊的眼睫颤了颤,复又叩响桌面,“是朕为国事烦躁,与贵君无关。”捏了捏被勒得发紧的额角,她又说,“贵君且先回吧,朕一会儿也要去翊辉殿了。”
腰上的象牙佩微晃,墨瞳闪了一道光,孟靖真行礼,“是,臣告退。”
冷眼瞧着他走远、消失,段槿煊眼角眉梢的寒霜算是消融了些,转过头去问:“皇后可吃好了?”
“是。”连君则应。
“那好,随朕来。”她扔下这句话,起身兀自出了门。
连君则犹疑几瞬,跟了上去。
帝后的轿辇一前一后落在了翊辉殿门前,段槿煊先一步下了辇,站在原地等着连君则走过来,这才并肩进殿。
宇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纯净的眸子黯了黯,拂尘挽上臂,俯首亦步亦趋。
段槿煊坐到椅上,桌上摞了高高的奏折,她执了笔,蘸朱砂,拿下一本翻开。
宇谦忙上前准备分类,不曾想段槿煊却开了口:“不用了。”
“陛下?”宇谦疑惑。
她在折上勾了个圈,之后抬眸望向一旁的连君则,笑说:“不如皇后来给朕分折子如何?”
余下的二人皆是一讶,竟是宇谦先回过神来,走过去,将手里的奏折双手奉上,语气和动作都极其自然,“皇后,请。”
连君则薄唇抿起,踟躇道:“这不合规矩。”
段槿煊没抬头,在奏折上又加了几个字,“什么规矩?”
“后宫不得干政。”他回。
“没什么干政不干政的,”她一顿,忽又玩笑道,“每天都是宇谦在面前晃悠,朕早就腻了,皇后风姿翩然,芝兰玉树,朕看着欢喜,这繁琐的朝政处理起来也就没那么枯燥了。”眼扫完最后一列字,合上放到一边,熟练地又抽了一本,对他说,“只是分个类别,也没让你议政,皇后且宽心。”
见他还是犹豫不定,她揶揄道:“怎么,难道皇后要朕亲自过去请不成?”
“臣不敢。”连君则颔首,修长的手指停到奏折边缘,下一瞬便紧紧握在手中。
他走过去,段槿煊余光偏了一眼,又说:“皇后可要分仔细了,朕很忙,没时间看那些阿谀奉承和鸡毛蒜皮。”
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眼角,“臣遵旨。”
他便也不再推辞,分了几本后,段槿煊似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吩咐道:“宇谦,给皇后搬个椅子来。”
“是。”宇谦应着,从旁搬了一把太师椅置于连君则身后,连君则看了看,又看看伏案的段槿煊,从容地坐下。
宇谦瞧了瞧桌前的两人,一个明黄一个暗紫,一个清雅一个俊逸,一个批折子一个分折子,不知为什么,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