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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都没用,奴才好不容易劝着陛下点头,这才刚刚睡下,奴才实在是不忍心叫醒,万望皇后体恤,先请回吧。”
连君则倒不以为然,认为是他故意推脱。
面上温润,礼貌一笑,“既然陛下在休息,我也不便打扰,只是陛下我今日一定是要见的,也不难为总管,我就在这里等着便好。”
“不难为”?可这哪里有半分不难为的意思?
宇谦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想着这皇后还真是不好对付,但段槿煊是真的睡着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他绝不能让连君则把她给吵醒。
堆起个适度的笑,宇谦恭敬道:“皇后想等的话奴才也不拦着,要不奴才让人备好茶点,皇后去偏殿等着吧?”
连君则移眸看向他,缓缓道:“不劳烦总管了,我在这里等便可。”
给台阶都不下,宇谦的脸色开始不大好看了,“皇后,陛下她……”
“宇谦。”
还没等着说呢就听见里面一声极轻的呼唤,宇谦急忙应下,叹口气暗暗瞅了连君则一眼,匆匆跑进去了。
而连君则的眼睑却是颤了一下。
她,真的睡了?
也就几个瞬息的时间,宇谦又出来引着他入了殿。
殿内有一面云香纱的屏风,他候在那里,月白色的纱后,他看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姿,高挑、瘦削,正往外走。
他眼一眯,收回目光,在她出屏风前半跪下来。
“臣参见陛下。”
段槿煊绕过屏风站在他身前,令连君则微讶的是,这一次她竟伸手托住了他的胳膊。
然后听见她说:“皇后请起。”
低哑又有些发飘的声音,压抑着满满的疲惫,连君则一怔,抬首去看。
面前之人穿着一身远山紫的衣衫,很薄,光绵绵地从她身后透过来,他隐约看到那衣下形销骨立的轮廓,如风中的一苇芦草,堪堪不奈折。
太瘦了。
“皇后?”
她浅声的提醒把他从水边芦苇处给拉了回来,忙垂眸。
“谢陛下。”他起身。
段槿煊一笑,刚要开口却被宇谦不经意地打断了。
“陛下还是披上件袍子吧,这才初春,您就穿件单衣不嫌冷吗?”宇谦取了件厚一点的披风过来给她披上,满脸的不高兴,语气也不怎么软和,“本来身子骨就不好,还一个劲儿地折腾,这要是病了怎么办?病了您也不宣御医,自己扛着不说还一天到晚不知疲倦地处理国事,您不心疼奴才可心疼,您是想疼死奴才吗?”
段槿煊和连君则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明面上是抱怨段槿煊不爱惜身体,可字字都在指责连君则不懂规矩硬生生把她给吵醒。
段槿煊不露声色地扫了连君则一眼,后冲宇谦玩笑道:“朕的宇谦大总管什么时候竟变得和个嬷嬷似的了?说得朕跟个三岁孩童一样。”
宇谦耷拉着眼皮,没好气道:“皇宫里没宫女,奴才是陛下的总管,也是陛下的嬷嬷,您要是嫌奴才唠叨就好好注意注意您的身体行吗?”
“朕……咳。”
作者有话要说:
① 晏殊《迎春花》
第5章 第三章
突的一声轻咳让其余两人同时抬起头,宇谦忙扶住她,两条眉毛绞在一起,声音也急急躁躁的,“陛下您没事吧?!”
段槿煊一手掩着唇,另一只手摆了摆,浅道:“无妨。”
宇谦不放心,“奴才还是请御医来瞧瞧吧。”
说着就往殿外走,被段槿煊一声止住,“回来。”
宇谦忿忿定住,抿着唇不甘心地跺回她身边。
段槿煊笑笑,对他说:“你别担心,就是嗓子突然痒了一下,去给朕泡壶热茶来吧,润润喉就好了。”
她的侧脸镶在光影里,那略带透明的轮廓像一缕烟、一袭纱,吹过江波,飘过窗棂,触手也难得。
连君则忍不住去看,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她,不同于大婚之夜烛火明灭间的那个华冠丽服、浓妆艳抹的女帝,眼前的这个她,穿着不带任何绣花暗纹的衣裳,不钗不冠,三千青丝披身后,素净着一张脸,在光影迷蒙间,宛若立于云雾飘渺处的神祇,又好像远山炊烟中的普通姑娘。
总之,此时的她,没有半分帝王的样子。
可她终究是帝王。
连君则眼神一黯,正巧宇谦离殿,段槿煊示意他跟着去椅上坐着。
座位向光,他便看清了刚才那被暗影隐住的脸。
一双黛眉柳叶裁,蹙着淡淡的莫名情绪,凤眸清澈如泉,却也藏不住那水底的万千杂潮,眼下透着乌青,消瘦的脸甚至轻易就能让人看清皮肉下骨骼的形状,她的唇是含着些笑的,只不过被那无血的颜色铺盖住,不易察觉罢了。
连君则望着她,有些怔忡了。
他这才相信,她刚才,是真的睡着了。
不是故意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