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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他除了喜服,穿着红色的中衣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段槿煊在水里泡了整整半个时辰,虽说天已有回暖之象,但夜里还是冷的,水渐渐凉了,要不是宇谦提醒,她怕是会在这一池冰冷里坐到天亮。
她出水,换上寝袍回了殿内。
连君则躺在床的里侧,背对着她,她浅勾了唇角,脱鞋上去,放下了床幔。
一时间周身全被朦朦胧胧的红色裹住,这颜色确是鲜艳,艳到让人心里起火。
可床上这一平一侧的两人,便是两座冰山,永远都不可能擦出火花。
一夜无眠。
次日寅时,宇谦在外轻喊了声“陛下”,连君则几乎是同时睁开眼,但他并无动作。听得身后一声用气顶出来的“嗯”,便试到床微微一颤,她已掀了床幔。
按理说连君则应该一同起床的,可他没有,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假寐着,而段槿煊也没想让他侍候,听着他似是平稳的呼吸,笑笑,披了件袍子出去了。
宇谦早在外候着,见着人出来抬头看一眼,她眼下一片乌青,宇谦微诧,“陛下一夜没睡?”
段槿煊随意应了声,吩咐道:“不必叫醒他,朕去偏殿收拾。”
“是。”宇谦暗暗朝里望了一眼,床幔没合上,露了条缝隙,床上的人没丝毫要醒的迹象。他微皱起眉,抬手阖了殿门,转身跟上段槿煊的步伐。
其实帝后大婚本可以有三日的假期,但奈何女帝不给放,百官也只好纷纷遗憾失去偷懒的机会,跟着女帝早早起床去上朝。
襄国到第三代这里已俱显开国盛世之景,可段家之人都是勤政的,女帝尤为如此,新岁本已放了半个月的假期,女帝初登基,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她处理,而且今年北域遭受雪灾,殃及三省十六城,比起百姓冷暖,大婚对女帝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御辇上的人含着淡淡的笑意,嘴角是,眼也是,就连沉重的赤金冠也显得轻飘飘的。宇谦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她了,不免被她所感染,心也快飞上了天。
“陛下,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段槿煊习惯性地屈指置于鼻下,轻笑一声,“你不知道?”尾音上挑,显然是异常愉悦。
宇谦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支支吾吾,“呃……奴才刚才没听清,要不陛下跟奴才讲讲?”
“没听清?朕看你是压根就没听吧。”段槿煊睇了他一眼,“宇谦大总管好本事,练就一身站着睡着还不倒的绝技。”
明明是嘲讽挖苦,但宇谦听得心里喜滋滋的,还不忘调侃,“那也是陛下培养得好!”
段槿煊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扶上扶手,慢声道:“北域放晴了,赈灾款和救济也都分发给百姓了,剩下的就是灾后调整重建,最重要的是这次雪灾无一民伤亡,朕很高兴。”
难怪笑得这么放肆,哦不,灿烂。
宇谦也咧了嘴,“果真是个好消息!”想了想,又问她,“那陛下准备去哪啊?含章殿,还是云祥宫?”
说到这个段槿煊的笑意拘了许多,五个手指在扶手上轮流敲了几遍,眯起眼望着远处含章殿角脊上的嫔伽,蒙在还未被阳光遣散的薄雾里,若天若人。
也不知他起来没有,昨晚睡得好不好,用过早膳没,下人们伺候得合不合意……
她低下头,默默地从袖中抽出一条红绫,她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纯正到刺眼的颜色,神色落寞,也不知在想什么。
宇谦见状心揪疼了起来,他翕了翕唇,哑声道:“陛下要是喜欢,就戴上吧。”
她思绪一滞,回过神来,摇头笑笑,“朕不是他的妻子……”似是自语的叹息融进薄雾,朦胧不辨,“他也不想……”
襄国延续了亡越的传统,凡是嫁人的女子都会在右鬓的发上缠上一条红绫,以明自己妇人的身份。而昨日她同他完婚,按理说她也可将红绫缠于发上,但她没有。
她不是他的妻子,他也不愿她成为他的妻子,他身上背负着的血海深仇,全是拜她段家所赐,他本就恨她,那她又何苦再用这条红绫给他添堵呢?
段槿煊深深叹了口气,移回目光,把红绫丢到宇谦手里,声音夹着冰碴洒在初春乍暖还寒的空气里,“烧了吧,别再让朕看见。”
宇谦攥着红绫的手紧了紧,“……是。”
她复抬头,神色如旧,“去昭平宫。”
段槿煊依旧没有让人通传,直接进了寝殿。
孟靖真正在练字,是草书。
他写得认真,她在一旁站了约有半盏茶的时间他才发觉。
急忙半跪,“不知陛下驾到,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段槿煊笑着回他,拖住他胳膊给扶了起来。
“谢陛下。”孟靖真垂着头,扫了一眼周围,赔笑道,“这群奴才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连陛下驾到都不通传一声,害得陛下苦站了这么久。”
“不关他们的事,是朕瞧着这公子挥毫图安和静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