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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来,只觉着眼皮子沉的厉害,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兰因掀开沉重的眼皮子醒来时,天幕被撕开了一角,泄出了点儿亮光,朦朦胧胧地笼罩着大地万物。
她本眯着眼儿,而当意识回笼之后,她才稍微感觉到身下的褥子出奇的柔软,根本就不是家中那既凉又硬的褥子。
兰因快速坐起了身来,可立即感觉到了天旋地转,头脑晕晕沉沉的又钝痛,兰因皱着眉捏着盖在自己身上的碧绿色缎面锦被,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房间。
除却惊恐意外,她的眼儿中只剩下了迷茫。
兰因低头去看,身上整整齐齐的穿着干净的亵衣亵裤,屋内还有安神香残余的香味。她掀开了被子下了地,脚下却如踩了棉花一般酸软无力,她一个没留神,“噗通”摔在了地上。
也是摔了这一跤,才吵醒了这屋子里头的看守之人。
那小尼姑本守在外间的小榻之上,可实在熬不过这漫漫长夜,想着小睡一会儿也不妨事,哪里知道这一睡,天都快要亮了。
她从梦中惊醒,急着将鞋袜穿好,跑进里室去,借着熹微晨光,她眯着眼睛能隐约看到本应该躺在床上安歇的姑娘此时摔在了地上。
小尼姑赶忙上前将兰因拉了起来,扶着她到床上坐着去。小尼姑一边气自己睡了过去,一边急着为兰因倒了杯水 ,所幸的是水还带着些余温。
她端着白瓷碗小步快走至兰因面前,不大好意思道:“姑娘,您喝些水润润唇吧。”
兰因倾着身子,头脑昏沉着接过了白瓷碗,大口大口地喝起了水来,她口中既苦又干,好似天地之间只剩下苦涩这种味道。她禁不住喝得越来越快,胸襟前难免湿了一大块儿,可向来整洁的她,此时根本顾不上这些。
一大白瓷碗的水很快就见了底,那小尼姑看兰因喝完了,又要转身再倒碗水给她,却叫兰因拉住了衣袖。
她迎着小尼姑疑惑的目光,舔了舔干涩的唇,张了张嘴,想要说一句话都觉得艰难,声音中带着病后特有的沙哑之感,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小尼姑闻言,将兰因抓住她衣袖的手轻轻抚开,脸上挂着些怜悯之色和微不可见的笑意,柔声答道:“姑娘,这里是佛莲寺。”
估摸着是庙中之人下了山,将她带回了庙里,她心中感激,可又不知拿什么回报。
兰因低下头来,静默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又抬起头来,那双杏眸之中好似注了水,可怜巴巴的,又带着几分羞涩。她翕动着嘴唇,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但到底还是咬着下唇,轻声道:“我……我身上未曾带着什么值钱的物件儿,怕是不能给寺中添些香火了。”
那小尼姑摇了摇头,面上怜悯之意更浓。兰因不大想要看她,只觉得自己被瞧低了看扁了,可这又哪里怨得了旁人,只能怨她自己不争气,到现在连一文半文的香火钱都拿不出,叫人家反过来白养着她这么个废人。
兰因越是这么想着,越是没有那个脸面再继续叨扰,她还稚嫩着,可顾及的却也不少。她皱着细细的眉,不自知地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咬着泛白的下唇,启唇道:“我……眼下身上好的七七八八,这就下山去,不敢打搅。”
兰因作势就要起身。
小尼姑慌了神儿,她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阁中她的肩膀。怕是只有佛祖才能知晓,她可是毫无二心的,未曾瞧不起人,只是真真儿的觉得这位姑娘可怜罢了,再加上这又是豫王亲自开口吩咐要她们好好照看,万不敢怠慢半分,脸面添上了焦急之色,急道:“姑娘,你不能走,你身上的伤还没有愈合,不可下山去!”
兰因身上本就没有什么力气,这会儿那小尼姑又是使了劲的,她根本动弹不得。兰因有些羞愧,低声道:“我……我是有家的,实在不敢打扰庙中修行……”
她边这么说着,边觉着后脑勺愈发的疼痛,皱着的眉又紧了几分,那小尼姑见兰因还是执意要离开,不得不将杀手锏搬了出来,“姑娘,你是豫王殿下救回来的,日后还要亲自接你回王府去,你若是走了,才是给庙中添了烦恼!”
兰因听见这话,身子僵硬在那处,眸子定定地看着地面上整整齐齐铺着的白玉地砖上。
豫王,豫王是谁?兰因不知晓,她久处于阁中,只学着会做些女红罢了,字也不识得一个,但是就算如此,她也明白这人一旦与皇室有了血亲,那定是身上无数荣宠权势。
她虽有时会羡慕这样生来就高高在上的人,可从未想过一朝攀附,一世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什么豫王,什么接入府中,兰因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她,有什么值得一个王爷如此?就算是可怜她,她也不过是苍生中的一粒,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兰因想不明白。
她还有约未赴,还有她自小疼到大的兰典,所有尘世之间的烦恼似乎都在这一刻聚在了她的头脑之中,剪也剪不断,横亘着那么难受。
而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