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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殷昭正坐在小榻之上,身上带着些似有若无的酒气,小炕桌上摆着一壶将将烹好的香茗,眼前茶具是一整套的墨绿色,上头以荷花点缀着,瞧着便是精致非常。
他坐在小榻上,身后是一扇雕花木窗,若说此处雅间可是整个二楼最好的一间。不信你瞧,什么街景从这个角度都能尽收眼中。
殷蕙听说殷昭从佛莲寺内回到京城之中,便差人去王府之中递话儿,叫殷昭去公主府内一叙。殷蕙与殷昭乃一母所出,却足足长了殷昭一十八岁。因着殷昭是先皇老来得子,故也被先皇宠的不行,早早就封他为豫王。
殷蕙身为长姊,又因着自家弟弟身子骨儿不好,是故也多多照拂,前些日子从禹州得了好酒,想着冬日里酒亦能暖身,不如叫殷昭来,小酌几杯。
他出了公主府,本想着来若华酒楼散散酒气再回府上去,约莫是缘分作祟,他只是撑着头往窗外看了那么一眼,就看见了昨儿个那个小可怜儿。
殷昭给她银钱给她玉佩,就是不想再看见这个小可怜再出现在街头乞讨,明明那块羊脂玉佩是宫里头的物件儿,若是要换成银钱,定是足够她日后过活的。
他偏了偏脑袋去打量眼前的颤着身子抖个不停的姑娘,挑了挑长眉勾着唇角,抬了抬下颌,问她道:“你是个……小骗子?”
有不少乞丐并不是真的不能过活,只是想要在街上卖惨,白得来钱,岂不美哉?殷昭知晓兰因并不是这般的人,此话不过是来打趣她罢了。
哪里知道兰因惊恐地腿儿一软竟是跪在了地上,地上铺着素白色的毯子,就算是跪在地上,膝盖也丝毫不觉难受。
在兰因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个儿好似在做梦一般。
他依旧穿着一身素白色的锦袍,袖口使金丝线勾勒,与昨日的那件袍子好似有些不同,他似乎偏爱白色。此时那双丹凤眼儿里头只有她一个人,唇角泛着点点笑意。
兰因惊觉自己盯着这位公子的时间过长,由连忙将脑袋低了下来。
殷昭扫了她一眼,淡声道:“昨儿个给你的那些,还是不够你过活?”
兰因抠着手指,直使细细的食指上出现了一道一道的红痕,脑袋里头“嗡”的一响,翕动着干裂了的唇,眼圈儿一红。
时至今日,竟还有这般的好心人在意一个渺小的乞丐日子还能否过下去,她不知该如何感激,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答话。
如那日一般,殷昭下了榻,走到兰因面前,伸出修长的食指勾着兰因小巧的下颌,看见她红了眼圈儿,声音不由得软了几分,又再一次问她:“银钱还是不够?要你一个姑娘家出来乞讨?”
他身上尽是矜贵气儿,就算软下语气,还是不够亲和,总觉高高在上。
☆、怜悯
殷昭松开了兰因的下颌,叹了口气,声音低沉道:“起来说话。”
他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坐在小榻之上,看见兰因踉跄着站起身来,约莫是方才被吓坏了,她暗暗咽了口口水,低垂眉眼往殷昭面前移了几步。
可怜又卑微。
殷昭指着小榻的另一边,声音略淡道:“腊月里天气寒冷,殷某请姑娘用盏热茶暖暖身子。”
兰因捏了捏衣角,只想要推拒,她虽然对殷昭心怀感激,但是也知道人家不是家里头腰缠万贯,就是手握着实权,这种人是她兰因高攀不起,也是她兰因惹不起的。
兰因虽谈不上天资聪颖,但是她看惯了兰父与兰母的脸色,也知审时度势,比半大半小的孩子知晓的道理更多罢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一礼,扯痛了后背的伤痛,可也咬着牙强忍着,她细声细气道:“我……奴只是个街边的乞丐,实在受不得贵人如此照拂。”
兰因话音甫一落下,雅间里头就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兰因能听见自己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和因着紧张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她偷偷抬眼,能看见殷昭精致漂亮的侧脸,没想到殷昭会忽然往她这处来看。
忽地撞上了视线,那双凤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她赶忙又把头低了下来,双颊处红了一片,她自个儿心里想着这人生得也太好看了些。
殷昭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对每个人都有慈悲怜悯之心,甚至在佛莲寺时,他对寺中祈祷的众生展现的那些同情的神色,多半都是自己在骗自己,伪装成自己该变成的样子罢了。
他见过那么多人,除却涉世未深的小娃娃,眼前这个小乞丐是唯一一个眼神仍然如此澄澈干净的,好似从未经历过世俗,不含一点杂质。
第一次见她,以为给她银钱,她就会好好回家同家人或者独自一人过日子,好歹不用看人脸色,结果好像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然这一次,殷昭好不容易有了怜悯之心,哪里能就这么轻易将人放掉?有的是人想要他帮一帮,可怜可怜,他都疲于应对,眼前这一个,却忙着推拒。
这一回,他半点旁的心思都没有,也没想